谁能说她手?腕不如武后?
就不信贺兰敏之这做儿子的?当真一点儿都不知晓。
贺兰敏之眼神闪躲。
“呵,懦夫!”
想来贺兰敏之也对他娘的?死?,心里是有猜测的?,终究不敢光明正大对上阿娘,去和阿娘讨个说法?,只能在这儿自欺欺人罢了。
秋东摇摇头:
“也就这点能耐了。”
直到此时此刻,秋东才真切感受到,为何朝野内外都传贺兰敏之才华横溢。
他确非无能之辈,他的?精明之处在于,他或许从一开始便明白他妹妹的?死?,乃至于他母亲的?死?,都和武后脱不开关系,可他也清楚的?知道?武后才是他们一家在长?安城生?存下去的?根基,所?以从一开始,便给?他和韩国夫人一个自欺欺人的?理由,让他们将仇恨的?目光都投注在秋东这个福王身上。
“想找我报仇?行啊,你心里清楚,找我,也不算完全找错了人,有能耐就来吧,本?王接着!”
阿娘待他的?真心向来不掺假,母债子偿,秋东觉得无甚所?谓。
大踏步离开韩国夫人府,留下一地面面相觑,好似被?雷劈过的?宾客。
可以想见,从今往后,长?安城内又该多出?无数有的?没的?猜测和流言。
但无人敢把话挑到秋东面前来讲,秋东的?日子该如何过还如何过,谁都碍不着他。
紫宸殿内,皇帝听闻今日之事,眼神幽深,喝了药躺在榻上半晌,最终下旨:
“李义府贿赂朝廷官员,屡遭弹劾,证据确凿。又请术士望气,几欲迷惑君王,流放巂州,无召不得回!”
秋东听到消息时,正在东宫探望太子阿兄的?病情,并显摆他新得的?假面,撺掇阿兄选个日子,举办一场假面宴会:
“上头有耶娘顶着,何须将自己逼的?这般紧迫,原本?就身子骨不好,再劳心伤神,三五不时病上一病,可怎生?得了?
大兄你还没娶妻呢,我恍惚听耶娘闲话,说想将司卫少?卿杨思俭家大人家的?小娘子说与你做太子妃。你快快好起来,办一场假面宴会,邀杨家小娘子一道?儿参加,岂不美哉?”
太子被?阿弟孩子气的?话逗乐,他很想告诉阿弟,如今耶娘之间?的?气氛,远不如早前看到的?那般和谐,阿耶希望他尽快成长?,早日接过大唐国祚。可阿娘那头,并不想早早放权,总说他还小,还是个孩子,不愿他尽早参与朝中大事的?决策。
可这话压在舌尖下,最终没能讲出?口?。就叫阿弟做个快活无忧的?福王吧,烦恼的?事自有他这做兄长?的?担着。
正在此时,内侍进来禀报了这个消息。
秋东眨眨眼,见阿兄陷入沉思,为他掖好被?角,轻声安抚:
“李义府此人,早年因?在朝堂上支持阿耶废王皇后,立阿娘为皇后,一路官至宰辅,很会钻营,名声不佳,又不干事实,如今被?流放,也不算无辜。”
太子苦笑一声,朝堂之事,哪里是这般简单?便要起身进宫,找阿耶分说清楚。
秋东将人摁回床上,低声劝慰,语气中带着两分他自己都没察觉的?警告:
“李义府乃阿娘心腹,在朝堂上几乎是阿娘的?应声虫,如今阿耶对李义府动手?,便知阿耶已不满阿娘的?行径。或为震慑,或为敲打,可不论如何,此乃耶娘之间?的?事,不管结果如何,都不会伤及阿兄分毫,阿兄你不该插手?!”
太子震惊的?看着福王,一时无言。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阿弟自小生?活在终南山上,环境单纯,连天真的?太平都比他更能知道?朝堂险恶。今日方知,兄弟之间?,阿弟竟才是心底澄澈透亮,将一切看的?清楚明白的?那个。
秋东任他打量,吩咐左右:
“看好你们殿下,按时服药,近日务必不出?东宫半步,若有不妥,直接去福王府寻本?王!”
东宫侍从又不傻,此时恨不能把福王供起来,叫福王亲自监督太子殿下呐,连连应是。
临走前,秋东站在床前,只对太子说了一句:
“坊间?百姓常言,夫妻打架,床头打床尾和。你知道?寻常人家耶娘拌嘴吵架,孩子们是如何做的?吗?他们会当做没看见,没听见,不言语,不掺和。等吵完嘴,该干嘛还干嘛,日子照常过。
可一旦有孩子掺和进去,帮父亲,伤的?是做母亲的?心。帮母亲,父亲心里未尝没有怨言。本?该是和稀泥糊弄过去的?事,三言两语间?,将陈芝麻烂谷子的?往事全牵扯出?来,非要论个谁对谁错。可说良心话,能论清楚明白吗?不过是徒惹一场伤心罢了。”
太子握住阿弟的?手?,好半晌才道?:
“我明白你的?意思,会安心待在东宫,你也勿要再为此事劳神。”
太子是真听进去了,阿弟在告诫他,耶娘再是帝后,那也是夫妻!即便这对夫妻打架的?杀伤力大了些,波及范围广了些,可夫妻之间?的?争斗,孩子不要轻易插手?,何况还是他这个要继承家业的?长?子。
可事实上,谁都可以置身事外,秋东还真躲不开,因?为到了他回宫住的?日子。
先去延英殿,陪阿娘用了晚膳,说了说太子的?病情。
阿娘待太子,虽有政见上的?不合,可也时常亲自翻看太子的?脉案,闻言叹口?气:
“你阿兄向来身子骨不大强健,如今你阿耶又将他逼的?这般紧,阿娘始终不大安心。”
这题几乎无解,谁让阿兄是太子,是大唐江山的?继承者呢。
“天塌下来有高个儿顶着,你且回去安心过你的?日子,勿要忧心,勿要将他人言语太当回事。若阿娘在乎旁人的?看法?,便没有你们的?今日,可明白阿娘的?意思?”
自然。
这是说贺兰敏之闹的?那一出?呢。
到了紫宸殿,陪阿耶用了药,秋东瞧着阿耶精神不佳,略说几句话便准备回温宝殿,阿耶同样对他叮嘱:
“勿要在意风言风语,人是活给?自个儿知道?的?,并非活给?他人瞧的?,谁心底畅快了,谁自个儿清楚。”
嗯,明白,贺兰敏之那番话,我也不会往心里去。
那便好,去吧,夜里凉,叫人关好门窗。
一切都瞧着与往日并无异常,可就是这晚,皇帝在紫宸殿召见刚升任为宰辅的?上官仪。
君臣对坐,烛火幽幽,皇帝对上官仪道?:
“近日,有人向朕告密,说皇后在延英殿私下做法?诅咒于朕,爱卿认为此事该如何处理?”
上官仪又不傻,想也知道?这话里有几成水分,可同样的?,他也清楚皇帝这般讲,便是心里对皇后已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