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太后给他下的毒。
原因也很简单,皇帝死的太过仓促,对韦太后而言也是措手不及,她完全没有?提前做好准备,一切都显得很慌乱。
最起码,他们?没有?明确证据能证明皇帝是死于毒杀。
从李显驾崩,到韦太后被杀,前后不过半月时间。
韦太后已死,李隆基当?即便迎阿耶进宫,辅佐少帝。
相王李旦顺势,携带少帝李重茂,登上安福门?,安抚城中被吓坏了的百姓。
李重茂经历这些时日的变故,担惊受怕,见此场景,便知他这傀儡皇帝也是做不成的。
因为彼时,叔父的统率万骑禁军,彻底控制了大明宫内外。彼时的大明宫,叔父李旦绝对是说一不二的那个。
既然?堂兄李隆基打出了“诛诸韦以复社稷,立相王以安天下”的旗号,他还?是识时务点,把皇位主动让给叔父李旦吧。
但事情还?要办的漂亮点,他不能大喇喇的对叔父说——侄儿把皇位让给您吧,这对叔父日后在史书上的名声不好。
于是他找到姑姑太平公?主,对她道:
“侄儿自知才疏学浅,又无?知人善任之能,若能做个闲散王爷最好不过,皇帝之位职责太重,非侄儿肩膀可担得起,硬要侄儿忝居高位,是祸非福呐。
侄儿瞧着相王叔父有?大才,叔父又与阿耶一母同胞,同为高宗陛下亲子,皇帝之位非叔父莫属。”
太平公?主神色复杂的看了这个侄儿一眼,拍拍他肩膀,道了一句:
“歹竹出好笋,你比你阿耶强。”
最起码在识时务这一点上,比三兄强了百倍不止。
于是,癸卯,太平公?主传少帝命:
“皇帝欲以此位让叔父,可乎?”*
相王推辞。
朝臣刘幽道:
“国家多难,皇帝仁孝,追踪尧、舜,诚合至公?;相王代之任重,慈爱尤厚矣。”*
李旦推辞,但他儿子们?可不会推辞。
如今局势,这天下舍阿耶其谁?
李隆基和兄长李成器也帮着姑姑极力?劝说,李旦终于答应,接受了侄儿李重茂的让位。
六月甲辰日,李旦在太极殿登基,第二次即位为帝。他登上承天门?,宣布大赦天下,改元景云,复封李重茂为温王。*
李旦人生第二回?做皇帝,谨慎了许多。
在面对究竟要立谁做太子一事上,犹豫不决。
按理来讲,应该立嫡长子李成器为太子。他们?老李家自从玄武门?之变后,对长子继承制便有?一种可怕的偏执和坚持。
从阿耶在世时便这样,便是韦太后执政那半月时间,也没想越过这条。
奈何长子李成器,在弟弟李隆基面前实在显得过于气?弱。李隆基在助他登基一事上立了大功,他担心此刻立长子李成器为太子,将来李隆基心有?不忿,埋下祸根。
李成器正是看出这点,主动对阿耶道:
“国家安则先嫡长,国家危则先有?功;苟违其宜,四海失望。臣死不敢居平王之上。”*
他主动推辞了太子之位,李旦感?动异常,越发心疼打从生下来便陪着他和刘氏一起幽禁宫中,后又在白马寺吃斋念佛的长子。
因而更加犹豫不决。
后来朝臣刘幽道:
“臣闻除天下之祸者,当?享天下之福。平王李隆基拯社稷之危,求君亲之难,论功莫大,语德最贤,无?可疑者。”
刘幽作为此次扶持李旦登基的大功臣,他这样说,便代表了下面大部分朝臣也这般想。
李旦看清了这点,知道朝臣们?是支持儿子李隆基做太子的,心里?长叹口气?,为长子李成器感?到惋惜。
丁未,立平王隆基为太子。
一切看似风平浪静。
然?而如今食邑一万两?千户的太平,坐在福王府的听风楼,对秋东道:
“太子真?是越发放肆,待吾这姑姑丝毫不显尊敬!”
秋东不置可否,只说:
“阿姐终究是长大了。”
感?受到权势滋味的美妙,开始想法子主动伸手要权力?了。
第207章试探
以秋东的眼光来看?,太平如今算得上真正的政客了。
面对太平的抱怨,他安抚对方:
“既然是?阿姐与隆基侄儿之间的矛盾,你二人自去解决便?好,吾在家守孝,不便?太多插手外间之事。”
太平于是?放下心?。
她不似已故的中宗李显,觉得福王是?个软和脾气,可以随时挑衅又能随便被安抚住的人。
在太平心?里?,福王乃大唐的定海神针,虽然平日不显山露水,甚至很多时候朝臣都会下意识忽略掉他的存在,可只要福王安安稳稳的立在那儿,不论朝野内外乱成甚么样儿,最后都有人兜底。
阿弟福王,深不可测。
于是?,在她与隆基侄儿的矛盾日益加深时,她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来试探阿弟对此事的态度。
眼下阿弟明确表示出两不相帮的态度,太平转而?说起?侄子百岁挑选伴读之事:
“若阿弟还没确定人选的话,吾这里?倒是?有个不错的推荐,阿弟回头可以唤人来瞧瞧。”
这事儿上太平是?真心?为阿弟考量,人选当?真是?慎之又慎,毕竟走到今天,她可不想凭白坏了与阿弟之间的关系。
秋东明白太平的心?思,给?了她准话,叫她找时间打发人来府上一趟。
成与不成并非关键,太平心?满意足的离开。
这边送走了太平,转头福王府又接待了微服出宫的皇帝李旦。
若说太平是?被秋东一手培养出来的,那李旦则是?有种天生的直觉,敏锐的知道谁不好惹。
李旦是?带着两个儿子,皇长子李成器和太子李隆基一起?来的。
两人到了福王这个叔父面前都客客气气,两小子颇为机灵,站着给?长辈们?执壶,笑?嘻嘻听长辈们?讲古。
李旦从不在秋东跟前拿皇帝的架子,盘腿坐在榻上,小炕桌上摆了一盘瓜子,随意抓了一把拿在手中仔细剥开。
坐姿很没有规矩,语气里?有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怀念:
“当?年在洛阳时,阿耶说吾不够机灵,又不会看?人眼色,还没有深谋远虑。叫吾日后遇到生死大事,多听你的话。
说到底,阿耶还是?偏疼吾的,这些年来风霜刀剑,吾每每遇到无法抉择之事,都是?阿弟你扶着吾走过来的。”
秋东也盘着腿陪他嗑瓜子儿,觉得嗑瓜子儿有点干,摆摆手,叫侄儿倒杯茶来解渴。
这才对李旦道:
“阿耶信任吾,阿兄你也信任吾,吾当?着阿耶的面答应了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