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以前有些事是哥对不住你,往后有事打电话,或者找刘当他们都行。”
对这个家,他没有丝毫留恋,没人知道他这声走了?,究竟意味着什么。
整个周家,只有周秋临这个妹妹,心思纯净,每每在他和父母发?生争执时好?声好?气劝慰他。奈何以往他总觉得妹妹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在他耳边说风凉话嘲讽他,总也听不进去?。
甚至忍不住对她发?脾气。
可话又说回来?,让一个胜利者跑去?安慰失败的一塌糊涂之人,还不如直接给他一刀来?的痛快。
凉风透过车窗吹在秋东脸上,他想,原主?本身是个特别感性?之人,在这个完全理性?的家里,便显得格格不入。
谁都没错,他们之间,只是没有好?好?做亲人的缘分罢了?。
只是,没有缘分而已。
怨不得谁。
车子停在茶楼门口,钥匙交给门童,茶楼经理给他引路:
“周少,您的客人在三楼雅间等您。”
秋东脚步一顿:
“来?多久了??”
“十?分钟左右,我稍微打听了?一下,说是在附近开完会,便直接过来?了?。”
言外之意,不是您来?迟了?,也不是对方来?早了?,巧合而已,没有故意为难人的意思。
秋东在进雅间前,对经理说:
“我前段时间存在这儿的茶饼,回头给老师包上两块儿,叫他老人家带回去?尝尝。另外,老师喜欢品茶,麻烦您给准备一张会员卡,方便他老人家借贵宝地以茶会友。”
经理轻声应了?,顺带帮秋东打开雅间门。
看人消失在门后,他心里还纳闷呢,外面都说这位周大少是个混不吝,行事颇有些拎不清,典型的纨绔三代。
可今儿一瞧,处事颇有章法,很能投其所好?,就这简单的送礼,既送到了?对方心坎儿上,说出去?也体?面,不给对方留压力。
说是人精都不为过,哪里纨绔了??
果然传言不可信,大家族的猫腻怪多的。
实际上,秋东今天邀约,确实是投其所好?,但并非出于功利的目的,而是真?心实意感谢老师这几年的照顾。
“老师,我可是提前贿赂师兄,才打探来?消息,知道您今天没会才邀您的!”
老师是个善谈的,闻言瞬间反应过来?,手指隔空点点他,笑?说:
“经理给你通风报信了?吧?”
他也不故弄玄虚,解释说:
“原本是邀请了?王教授来?做个演讲,但王教授临时有事,拜托我来?替他。”
秋东挽起袖子,接过老师手里的镊子添炭,略得意的说:
“那他们可赚了?!”
言外之意,教授您在学术的成就,比王教授高一大截儿,对方拍马难及。
在外人面前,江教授指定要谦虚一下,说些冠冕堂皇的话糊弄人。但在这个弟子跟前,师徒两可谓脾性?相投,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出“本就如此”的意思。
江教授乐的学生煮茶,他坐享其成,偶尔在边儿上动动嘴指点一二,顺带欣赏学生行云流水的一套动作,当真?是一种享受。
他慢悠悠开口:
“确定了?要去?吗?”
秋东眉眼沉静,再也看不出前些年眉宇间的挣扎,温声说:
“人生二十?载,猛然回首,才发?现过去?一直困在自?己编织的牢笼里徒然挣扎。
其实困住我的一直都不是我以为的那些东西,不管是家庭,父母,还是求而不得。相反,出生在这样的家庭,我就相比于普通人赢在了?起跑线,家庭给了?我旁人一辈子都难以企及的起点,我没什么好?抱怨的。
现在我想试着走出既定的圈子,看看外面更加真?实的世界。”
江教授叹口气,他能看出秋东说的是真?话。正因?为是真?话,他才更加感到可惜。
他觉得秋东是有天赋的,继续深造下去?,未尝不能在他们这个领域发?光发?热。但他也尊重?学生的选择:
“以你的性?子,能留在高校这个圈子是最好?的。我本打算让你接着读我的研究生。将?来?争取留校,先做两年辅导员,要是喜欢做行政方面的工作就继续,要是觉得更加青睐学术,就跟着我读博深造。”
秋东垂眸,眼神里有淡淡的难过:
“让您为我费心了?,之前答应您的,眼下又擅自?改变主?意,我很抱歉。”
江教授屈起食指,敲了?敲桌子,缓声说:
“没什么好?抱歉的,咱们人文社科,一直待在图书馆并非好?事,有大量接触各方面生活的经验反而更有利于搞学术。
伟人说过,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脱离群众的学问啥玩意儿都不是,老师支持你的选择。”
江教授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一个文件夹,放在两人面前的桌上。
“这是我找人打听的,关于你即将?支教当地的一些情况和注意事项。听闻那边信号不太好?,有些村子想打电话,要骑摩托车去?镇上才行。
你从小?没吃过那种苦,要实在受不了?就回来?,老师给你另外找地方,咱们循序渐进,没必要一下就去?条件最艰苦的地区。
另外,遇事别硬抗,给老师打电话,老师不在的话联系你师兄师姐也是一样的。
对了?,回头让师母给你发?一份名单,都是老师早年的一些老同?学,如今在疆省任职,有需要的话找他们,县官不如现管,我们远在深市,解不了?近渴。”
秋东眼眶有些发?热,低低应了?一声,仔细把文件夹放进包里,给两人斟茶。
茶香氤氲中,他对老师说:
“其实我有一些想法,眼下还不太成熟,或许到时候需要老师帮忙。”
江教授品一口茶汤,满足的眯起眼,略带不满:
“跟你说过多少回了?,有事直接说,能不能办到老师都会给你明白话。你呐,就是太生分,这样下去?是没办法和人建立长久的亲密关系的。”
说到这里,江教授便停了?嘴。
他对这个学生的家事略有了?解,甚至对学生的父亲周策,也在一些高校交流会上打过照面。在学术和对国家的贡献上,对方确实了?不起,但在家庭和孩子教育上,只能说他生了?两个好?孩子。
江教授深知那样家庭养出来?的孩子,学不会和人建立亲密关系是必然之事。
于是他转开话题说:
“或许你可以尝试去?谈一段恋爱,失败和成功都不重?要,对方是男是女也不成问题,关键的是你能全情投入其中,尝试依赖一个人。”
秋东知道他的意思,不好?让老师跟着担心,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