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不过来,实?在忙不过来大家都理解,让学生帮着干一干也行。
但有些老师属实?没有师德,直接从课堂上把学生带去?他家地?头,学生从早干到晚,干粮要从家里自带不说,干的不好期末成绩就?会不及格。”
其实?秋东在村子里这段时间,发现大多数家长?对孩子的成绩并没有要求,他们对孩子的唯一期待就?是长?大了去?外面打工。
那老师为啥还能用成绩威胁学生,并且成功了呢?
陶今说:
“因为很多时候成绩和?助学计划有关,有些社会爱心人士会通过各种途径,每年资助一两个孩子的生活费,对村里人来讲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学生和?老师关系不好的话?,资助名额就?没他什么事儿了。”
秋东了然。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走到哪里都逃不开人情二字。
不过大多数情况下,还是正值的普通人更多,就?听陶今笑着说:
“搁早几年,村子人多的时候,有的老师直接把毛驴拴在学校大门上,上完课还得赶时间下地?呐!上课期间还得开着教室门不时瞧两眼,要不然就?有调皮的学生骑着毛驴不知道上哪儿浪去?了。”
秋东简直大开眼界。
农村的事,基层的事,不亲自走一遭,仅凭一些报告,一些文件,一些文学作?品,是远远无?法真正了解其内核的。
铁锹挖不动,秋东改用锄头,一锄头下去?,看了眼在另一头带学生干活儿的方老师,小声说:
“听说上面有政策,农村的民办教师,从今年开始全部入编,还给?他们算正常教龄,以后方老师也算有国家养老啦!”
陶今意外的看了秋东一眼,放下水壶擦擦嘴:
“你消息还挺灵通!”
她能知道,是她政法大的同学,如今遍布各行各业,有些省直事业单位的,消息灵通,在不违背原则的情况下,给?她透露了一嘴。
那周老师呢?
在校大学生可没这么灵敏的嗅觉。
陶今总觉得周老师很多时候都像个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儿,但每每她这么想的时候,就?能看见周老师不嫌脏不嫌累,忙前忙后干活儿的身影。
罢了罢了,管他是什么身份,总归是个心怀赤忱的青年罢了!
秋东都不知道该说是老天?赏脸,还是老天?变脸快了。
路才修好,白天?还热的人浑身冒汗,结果?半夜被冻醒,爬起来一看,好家伙,外面白茫茫一片。
下雪了!
借着屋里暖黄色灯泡的光,能看出雪非常大,伸出手?去?接,瞬间融化?在掌心。可秋东还是看清了,那雪有指腹大小,和?深市偶尔的雪沫子不是一回?事儿,和?京市的六瓣儿雪也不是一回?事儿。
鹅毛大雪。
这可真是,秋东被冰的一个激灵,连忙关紧门窗,又从床底下的行李袋中翻出插排,接到床头,把电热毯打开。
重新钻进被窝,一时没了睡意,被子底下的身体暖洋洋的,但是露在外面的脑袋凉飕飕的,总感觉这屋子四?处漏风。
当然了,这并不是秋东的错觉。
因为这屋子年成不少啦,当年盖的时候用料不好,长?年累月,木头逐渐磨损加腐蚀,窗框和?门窗缝儿是真的在小小的漏风。
往年冬日,陶今都会在窗框上钉一层塑料棚膜,完美解决漏风问题,只不过秋东还不知道而已。
秋东想,这下杜管家准备的线衣线裤,棉衣棉裤,毛衣毛裤,怕是要派上用场了。
就?着灯光打量他这间小小的宿舍,窗户底下是一张老式写字台,是他平时吃饭,写教案,给?学生改作?业的地?方。
漆面斑驳,上面摆着一台日历,已经被撕去?了大半儿。旁边还摞着厚厚的作?业本,两支钢笔,两瓶墨水,一瓶红色,一瓶蓝色。以及一大罐儿任由学生们取用的凡士林。
木制窗框上钉着几根钉子,上面还挂着秋东白天?用过的草帽。
写字台两米远靠墙的位置就?是他躺着的单人床,床下垫着旧报纸,他带来的行李袋就?塞在下面。
床对面搁着一个铁质的洗手?架,上面一个洗脸盆儿,一块香皂,一块毛巾。
墙面是十多年前用泥坯子抹平的,时间长?了就?开始掉渣儿,秋东来的那天?,陶今带着学生重新用旧报纸糊了一遍。
当然,在那一遍之前,还能看出糊了好多遍的痕迹。陶今还笑说:
“日子嘛,就?是这样缝缝补补,一天?天?过下去?的。”
这就?是秋东办公加休息的地?方了。
放在以前,谁能想到他周大少有一天?会心甘情愿住这种地?方呢?
隔壁已经在这里工作?好几年的陶今的宿舍,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不过是写字台上的文件和?报纸比秋东多了许多,写字台上摆不下,就?摆到了地?上。
仅此而已。
秋东脑子里盘算着明儿该干的活儿,终于有了点困意。
迷迷糊糊间,忽然反应过来。
猛的从被窝钻出来,忍着寒冷,快速从床底下拉出行李袋,套上一整套棉衣棉裤。大头棉鞋,军大衣,棉帽子,棉口罩装备齐全。
冲出去?敲隔壁陶今的门。
陶今房间的灯光很快亮起。
秋东说话?又快又急,雾气从口罩下露出:
“陶支书!下雪了,很大的雪,气温骤降,咱们得去?村里瞧瞧,我先去?东边,你等会儿直接去?西边儿!”
这种天?气,有些老人家反应迟缓,是有可能在睡梦中无?知无?觉去?了的。
说的更明白一点,就?是在睡梦中被冻死。
他们得挨家挨户去?提醒。
陶今房门直接从里面打开,秋东见她还穿着夏天?的睡衣拖鞋,披着厚厚的被子打哆嗦,一说话?眼前满是雾气。
她边说边回?屋去?翻箱子找过冬的衣物:
“现在凌晨三点,村里的路你又不熟,用手?电筒的话?会反光,反而啥都看不清容易出事。
你稍微等等,我去?找方老师,她从小生活在村里,对这儿的一切都很熟悉。”
秋东见她在睡衣外面胡乱套了一件羽绒服,又伸胳膊从床底下一撸,就?是一双大棉鞋。光脚塞里面就?往方老师的宿舍跑,边跑边说:
“去?柴火垛上拿铁锹!”
没事儿就?当拐杖使,关键时刻还得铲雪探路。
两人拿着铁锹疾步往方老师的住处走,陶今一脸忧愁的说:
“这降温来的太突然了,比往年早了半个月,天?气预报也没提醒,要不是你来敲门,我都差点反应不过来,老人怕是更难有反应!”
秋东安慰她:
“咱们是这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