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心的家长也不会发现孩子之间又多了一个小秘密。
“秘啥密?你舅舅当?年?读书的时候拽的二五八万那样儿,辩论赛输了还偷偷躲卫生间哭鼻子,死傲娇!倒是有传言说他家境不错,可也没说是万盛继承人?这种程度的不错啊!
要早知道他这层身份……”
秋东闲适的翻了翻火炉上的土豆片儿,好笑问:
“早知道能怎样?”
陶今特小气的给茶缸里数了五粒茶叶放进去,撇撇嘴:
“算了,要脸!知道了也不能怎样。”
说罢又得意起来:
“还是能做点什么的嘛!以前不知道有那么根粗大腿也就算了,眼下好歹承了你舅舅的情,知道校友结婚,多好的机会,可不得把金大腿抱稳了嘛!”
秋东趁陶今没注意,抢过她的茶叶罐,捏出一小撮搁茶缸里。
这才在陶今肉疼的神色中,主?动揽活儿:
“知道你下午要去镇上给我舅舅寄新婚礼物,晚上不用急着赶回来,晚上我替你去村里巡逻,你等明日?午后暖和了再回就行。”
想了下又叮嘱:
“天气预报说这两天有雪,要是真遇着雪天,别急着回来,等雪停了我会组织村民扫路。咱这村儿,虽说一天到晚鸡毛蒜皮的小事不断,可真十?万火急的几年?也遇不着一件,真不用你走哪儿都惦记。”
即便秋东如此?说,陶今还是踩着凳子,把她的茶叶罐儿放在了柜子顶上,用眼神警告秋东:
“可别趁我不在就偷喝!”
秋东看的眼皮直跳,嘲讽她:
“你咋不学?老李头他们,在罐子里头偷偷做个记号?”
村人?最珍贵的财产就是家里的米面缸,总有老大家的偷偷舀走老二家的两碗白面,还死不承认的事发生,所以家家户户都养成了在米面缸里做记号的习惯。
陶今很得意的说:
“我这罐儿茶叶几两几钱,上手一掂就知道!”
行,算你狠。
事实上陶今是个非常认真负责的人?,她不会把所有事情都放心的推给秋东,临走前还和村长仔细交接过。
原本,秋东只需要夜里在学?校巡逻,确定没人?去学?校偷炭,偷火炉,偷学?生们的桌椅就行了。
陶今和村长则负责整个村子的安全,需在晚上八点前,将?整个村子巡逻一遍,确认所有村民都在家。
今夜,这事就成了秋东和村长两人?的。
村长脖子上挂着手电,手里拎着安全棍,军大衣下面鼓鼓囊囊不知道穿了啥,整个人?走起路来跟会移动的皮球一样。
看秋东羽绒服下面只套了毛衣毛裤,笑眯眯的夸了一句:
“年?轻人?就是火力壮!”
他和村长一人?负责东边儿,一人?负责西?边儿。每到一户,就敲门问问——人?都在不在家?要是在,就在相应的户主?后面打个对号。
要是有人?不在,就要问清楚原因,记录在案,并?依情况看是否需要动员村民去寻人?。
这么做的原因,其实是几年?前有人?外出放羊,等到了傍晚,一家人?从地?头回家,迟迟等不到放羊的人?归家吃晚饭。
全村打着手电筒去山上找人?,可黑灯瞎火的,能找着个啥?一直到第二天太阳出来,村民才被?悬崖底咩咩叫的小羊吸引了注意,发现他的尸体。
该是他放羊途中,有小羊不小心掉进悬崖摔断了腿无法行动,他想下去把小羊背上来,结果失足摔死。
自那之后,陶今便和村长商量,每晚都得挨家挨户问一遍才能安心。
几年?下来,这一举动,真为村民办了不少大事儿。
救过被?父母抛弃,想趁半夜去后山跳崖寻死的孩子。救过来这边采风,迷路的大学?生。救过被?儿女抛弃,想趁月色去后山寻死的老人?。
所以别管多累,陶今依然选择每天花两小时,各家各户亲自走一遭。
秋东合上笔,手电筒在夜色中发出明亮的光,这是最后一家,他对屋里的人?摆摆手:
“早点睡吧,明儿一早还得上学?呐!”
屋里李招娣的脚往出迈了一步,又迟疑的退回去。
秋东眼神好,见李招娣脸上的神色十?分纠结。温声问:
“是有什么为难的事不好对老师说吗?要不然和方老师或者陶支书说也是一样的。”
李招娣终于套上厚厚的棉衣,踩着棉靴,缩着脖子跑出来,小声对秋东说:
“周老师,我姨姥爷带着我表姨,半小时前出门了,我有点担心她。”
秋东对村子里复杂的亲缘关系,只有浅薄的了解。就是陶今在这边工作好几年?,也不敢说完全能摆弄清楚明白。
因为全村大部分人?都姓李的原因,再加上从一开始的近亲通婚,到后来寡妇带着女儿嫁给亡夫亲兄弟,亲叔叔的。亦或者小媳妇儿年?纪轻轻守寡,在宗族的主?持下同意让她小叔子兼祧两房的。
还有外地?寡妇嫁来本村,丈夫死后把前婆婆接来这边照顾,结果前婆婆和后公公成了一家的。
两家直接换亲的,祖上姑姑侄女先后给同一个人?做填房的,祖上舅舅娶外甥女的。
零零总总下来,关系里套关系,认真算的话?,村里老人?都得扳着手指头数一阵子。
因此?,秋东一时没反应过来李招娣说的表姨,究竟是哪一个。
李招娣轻轻指了她家斜对门儿,低声说:
“我姨姥爷想给我表舅娶媳妇儿,但是人?家要两万三的彩礼,我姨姥爷就想把我表姨嫁到隔壁村,给我表舅换彩礼。”
秋东心里骂了一声。
这人?他还真知道,李招娣这位姨姥爷,正?是前段日?子背地?里和人?嚼舌根,想给他家那个三十?八岁,身高一米五的懒汉儿子,娶方老师做媳妇儿,被?秋东当?场输出,最后双方不欢而散那位。
原以为他能消停一阵子,结果是把主?意打到亲女儿身上啦?
方才他去那边巡逻,他家老太太还说家里人?都全乎着呐。
原本这也不算多出格,谁都有临时想出门的时候,只要家里人?知道他们的去向,心里有数。为了避免麻烦,在陶今询问的时候说一声人?都在,双方都能理解。
可有了换彩礼的前提,就不得不让人?多想几分。
秋东略有些迟疑的问了一句:
“老师没记错的话?,你表姨今年?才十?五岁吧?”
李招娣利落的说:
“十?五岁生日?刚过三个月,我姨姥爷说,在咱村儿里只论虚岁,我表姨今年?虚岁十?八。他都找人?打听过啦,十?八订婚,过两年?二十?结婚,警察来了也管不着!”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