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得知张珊本人依旧能够感知外界的时候,天内理子起身拿来了今天的夕阳红互助协会内部事务,坐在床前的椅子上一张一张地念给她听。
“通过就亮绿灯,不过亮红灯,还在思考中就亮黄灯。”天内理子在膝上理了理资料道,“伏黑先生也别闲着了,请你帮忙整理一下资料顺序,不通过的资料麻烦您将其一份份整理好,到时候我一份份来和张珊确定大概执行方案。”
伏黑甚尔双手一摊:“我是保安,这超出了我的职业范围,没有利益的事情我可不干。”
天内理子:“可是造成处理这些资料的会长躺在这里的原因就是你的教学活动导致的,虽然是张珊自己要求的结果,但她在你的教室里,在身为教师的你面前出现意外,那么你也有一部分责任。”
伏黑甚尔无话可说了,通过屏幕看了全场的玩家目瞪口呆。
她温婉可人温柔可爱的大老婆怎么突然变得如此压榨员工?连无法动弹的她都不放过?
究竟是谁带坏了曾经如此纯洁善良的天内理子?
之后恢复了足够血量和体力的张珊恢复了行动能力,这场灯光秀也在结束了一个小时的使用市场后落下了帷幕,唯二的观众对这场举世无双灯光秀的结束报以欢送并希望以后这样的灯光秀还是不要对友方再放了。
天内理子:“不过以后你和那些教众做演讲的时候可以再弄这个特效,到时候我把灯一关,你带上白金色的光,相信他们一定会更加信你的。”
张珊:“太聪明了理子!我下次开动员会就用这招试试!争取让我们夕阳红互助协会的义工率达到百分之百!”
伏黑甚尔:“有时候我是真的搞不清你们到底是正方还是邪方……”
“这重要吗?”女孩歪头说道,“历史由胜利者书写,正邪由立场决定,对你这种中立的人而言,雇主的立场这种东西根本不重要吧。”
张珊从信徒们交上来的资料里捡出一张被天内理子用红笔做了标记的,抖了抖展开来。
“……某个山村出现疑似咒灵?因为是普通人所以无法判断消息的真实性和咒灵的切确等级吗?有没有什么让普通人也能感应到咒灵的方法?”
张珊看向没有咒力的伏黑甚尔,后者倒是非常爽快地提供了信息。
“咒具,有咒具的话即使是我这样的无咒力也能拔除咒灵。”
“你会制作吗?”
“我可不会,制造咒具并不容易,我身上所有的咒具都是我买的。”
伏黑甚尔从身上卸下一把小刀,随手抛给张珊。
“如果你也想要咒具的话我可以带你去买,但我友情提示你:咒具的价钱可不低。你手里那把还是比较次的,大概只要三十万日元左右吧。”
章珊在心里折算了一下汇率,随即被咒具的价格狠狠震惊了,立刻去戳系统精灵。
玩家:[我能不能锻造咒具去卖?]
系统精灵:[您的咒术并非锻造类咒术且当前未解锁“锻造”技能,故而很遗憾您无法完成“自行锻造咒具”的操作]
太可惜了。
玩家遗憾地叹了口气。
本来还想着能自产自销呢,看来在招到能锻造咒具的人才之前都不可能打成这种伟业了。
“把‘寻找有锻造咒具的人才’这件事也提上日程吧。”掂量了下自己目前的资金和需要咒具的人数,玩家只能暂时作罢,“对了,伏黑甚尔你认不认识御三家的人?”
伏黑甚尔挑了挑眉:“我这种没有咒力的人和御三家可没什么关系,如果你想找人还不如去找你认识的那个五条家的大少爷。”
“这和他没有关系,而且我要找的人就是他这种地位的人丝毫不会注意到的人。”张珊轻轻说,“我记得你之前说过御三家对那些分家的、咒力低微或者没咒力的人根本不关注,这些人对于御三家而言是垃圾和废物,但确实我们需要的人才。”
“我希望你替我查查这些人有哪些,无论他们的资质能力,只要会喘气就能挖多少过来挖多少过来,我们这里将会提供食宿、五险一金和正规的员工合同……哦对,这几分资料是我这段时间利用那些教徒的人脉资金注册的产业,我还变卖了原教主名下的几套房产收购了几个经营不善的小公司,到时候让他们去上班,然后观察提拔几个可以的拉拢过来为我们所用,理由随便你说什么,只要能拉到人且不要说谎就行。”
张珊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文件夹塞给伏黑甚尔,道:“这是我们目前搜集到的目标人物的名字和资料,你先去想办法挖这些人过来。期间机票车票住宿费全部都能报销,这段时间算你加班给你双倍加班费,请问还有什么问题吗?”
伏黑甚尔打开满当当的文件夹,危险地眯起眼睛:“你是不是把这一切想得太容易了?就算这些人再不被御三家重视,你这么明目张胆大挖御三家墙角的事情一但被发现就是公然与御三家为敌。”
”
身为刀尖舔血的咒术师杀手,伏黑甚尔给人的压迫感一直不低,现在他已然没了平日里那副对什么都漫不经心的样子,而是像一个蓄势待发的黑豹。
“这可不是小孩子的家家酒,你有想过你会面对什么吗?到时候就算你雇佣了我,也不一定能护住你。”
少女闻言倒是嘲讽地笑道:“先把这个咒术界当成家家酒来玩的可不是我。”
“现在的咒术界就算那群老不死的家家酒,他们在这个灰色地带过着早就该醒的贵族梦,强迫所有人遵守他们的规则和他们玩游戏,可我偏不!”
“他们是玩家,那我就要以‘玩家’的身份来和他们来玩,我不喜欢他们的破规则那我就要掀翻他们的棋盘!”
“正义?邪恶?我才不管那些绕口烦人的理由,我就是看他们不爽,我不知道我之后要做什么会面对什么我也不在乎,我只知道我要掀翻这盘我看不惯的咒术界,因为这对我而言是非常快乐的事情。”
“挡我者死。”
伏黑甚尔此前一直以为这个女孩是个总是有着不切实际思想的小疯子,但他现在觉得自己应该修改一下这个看法了。
她确实疯,但却不是精神失常的那种疯,也不是咒术师们的常见的那种因力量和拼杀带来的疯狂。
她纯粹是在享受这一切,享受粉碎自己讨厌事物的行为,享受这充足的准备工作,甚至享受搏命,但她却并非一个单纯追求刺激的疯子。
她会冷静地布下一张大网,她洗脑教众们压榨他们的价值,却从不强求他或天内理子追随她;她会只听过咒术界高层的做法就因为厌恶其做派建立反抗组织,却也会莫名对某些人加以青睐却并完全不在意他们对自己的看法;她将一些人看做彻底的工具,也会对那些落难的人报以善意……
她会站在社会普通人的角度看问题,这不是那些一出生就在高位的人能注意看到的事情;但有时候她会站在非常高的地方看人。
刚开始伏黑甚尔推测她可能是某个大家族逃出来的叛逆大小姐,但在细致观察张珊后他推翻了自己的猜想。
他隐约察觉到,眼前这个连高中都没有的小姑娘的似乎是一个站在比那个出身就站在顶点的五条家小鬼更高的地方在看着他们。
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但“旁观者”和“当局者”的界限在这个叫张珊的小鬼身上是模糊的。
不如说任何界限在她身上都是模糊的。
无论是善与恶、冲动与谨慎还是视角的高低都无法定义她,她不被任何界限和条件所束缚,就如同她的咒术一样,是个真正的、无法被约束的“法外之人”。
一般可能会恐惧她的这份无法定义和模糊的界限,但被咒术界放弃生命的天内理子不会,因为没有咒力而被家族放弃的伏黑甚尔也不会。
他们都是被放弃的、不被这个世界允许接纳的人,于他们而言,无法被定义的少女身边是最合适栖身的地方。
“好啦好啦,大家不要吵架。”见气氛微僵,天内理子连忙出来打圆场,伸手去拿文件夹:“如果伏黑先生不愿意的话就算……”
但她的手没能够到文件夹。
伏黑甚尔叹了口气,将文件夹在肩膀上轻轻敲了敲:“哎呀,昨天的训练有点累呢,我之前受的伤也还没好……”
玩家秒懂:“一个人按你此前接一次任务的标准付,现金,这卡里是定金和你路上的报销。”
送走了拿了卡的甚尔后,章珊才拿起之前看到一半就被打断的资料继续看了起来,选了个看上去并难度并不大的任务,立即操纵人物动身。
正好试试她刚提升的体术能力。
身为黑色组织的人,宫野明美自幼便设想过自己离开这个世界的各种方式:因为暴露了想要脱离组织的愿望被组织处理掉、和自己的父母一样因为知道的太多而“意外死亡”……
但她唯独没有设想过自己会因为被怪物袭击而死!
父母都是科学家、自幼接受唯物主义教育的宫野明美无法用自己目前为止的人生阅历来解释眼前那个可以穿墙朝自己袭来的丑陋怪物。
所以那到底是什么东西!是妖怪吗?是因为她在“逢魔时刻”独自一人出门的原因吗?
宫野明美想起了早上同学和自己说起的“有学生在学校神秘失踪”的事情。
难不成那些失踪的学生都是被这个怪物——
人深陷恐惧中的时候容易慌乱,本就因为与怪物的追逃的宫野明美一时不慎被地上的异物绊倒,重重跌在了地上。
更糟的是,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脱力,她的双腿完全使不上劲了。
在无可避免的死亡降临前,她只能闭上眼睛。
“对不起,志保……”
姐姐要先你而去了。
她听见了巨响,听见了血肉撕裂,骨头断折的声音,但她却并不感到疼痛。
是因为她死了吗?
直到一个陌生的女声响起:“你好,姐妹你还活着吗?还活着吱一声。”
她得救了吗?
宫野明美小心翼翼地睁开眼:“请问是您救了我吗?”
“这里也没第三个人了不是吗?”
右手抓住那个怪物还在蠕动的右臂,脚上踩着那个怪物丑陋头颅的女孩擦了擦脸上的血,一脚碾碎了怪物的头,与凶残举动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她脸上温和得堪称服务行业模板的笑容。
“我是‘夕阳红互助协会’的张珊,我想你一定有很多问题吧,都可以问。”女孩扔掉已经开始消散的怪物残肢,弯腰轻轻将宫野明美从地上牵了起来。
宫野明美确实满肚子疑问,“那丑陋的、违反科学的怪物是什么?”“为什么你能徒手撕那么凶残的怪物?”以及“夕阳红护助协会是什么?”等等问题充斥着刚刚脱离危险的宫野明美的喉咙,但此时大脑接受过量信息的她却一个字说不出来。
那个女孩也并没有催促她,只是温和地看着她。
随着一阵微风从拂过耳畔吹起发丝,宫野明妹终于能够稍微冷静下来问出自己的第一个问题:
“请问你的头发和眼睛为什么一直在变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