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庄主也这么说过。
所以,书生提这个的用意是……
蔺不知目光落在一行大气不敢喘、连队聊都安安静静的玩家,轻道:“求人有道,得之有命。”
柳穿鱼听着觉得晦涩,肯定是大道理,便同样看向玩家,严肃着一张脸,点头再点头。
玩家们:“……”
「是、是让咱给好处的意思?」
「是吧……」
「不愧是老板,要好处都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咳咳,用错词了,不叫冠冕堂皇,这叫正大光明!」
二师兄期期艾艾表示:“这个油很贵吗?我们给……打欠条,老板尽管开价,以后一定会还的,行不行?”
柳穿鱼看玩家短暂队聊,终于明白蔺不知的意思,就很高兴!
书生虽然穷,可真的讲义气。
剑帅一直手痒,想试一试涤苏油的用法,若非蔺不知提醒,一时想不起来先问玩家要好处呢!
就,默默在心里将对方的地位又提高一截!
知道玩家是穷逼,正打算同意……
不想,蔺不知另有建议,大意是——
“宝藏”价值几何,尚且不得而知,无论剑帅开价多少,难说公平;
不如书面约定,以分成计算。
万一真的发掘到宝藏……
价值不高,看玩家辛苦的份上,二八乃至一九分也行,提供涤苏油的剑帅占小头;
价值还算高,就四六或五五分成,剑帅占四或五成。
“蔺某擅作主意,”书生看向剑帅,语气歉然,“恩公姑且一听,行或不行,皆看恩公心意。”
柳穿鱼觉得对方的主意挺合适。
莫说涤苏油有多珍贵,于他是白捡的;
未曾亲眼见识过其神奇,就没啥真情实感的舍不得。
反正,看破衣裳残布面积,用不到太多涤苏油……有的剩。
玩家在队聊里快速讨论——
「老老板相当于拿那个油投资咱。」
「宝藏什么的虚无缥缈,万一实在找不到,按分成算,咱就不用给油钱,没啥大损失;除非真的赚得多,分老老板的好处就越多……」
「不管咋说,咱绝对不亏。」
双方达成一致。
蔺不知拟写一式三份的文书,郑重其事落上他的印章。
合约双方,见证人蔺不知,各自保存一份。
小机灵迫不及待:“老板开始吧!”
「赶紧搞定,赶紧走人!」
「难得放个假,还得面对老板,压力山大!」
「我个普通大学牲,提前在游戏里感受当社畜的机会,太难了!」
柳穿鱼也不婆婆妈妈,回忆少庄主给他口述的“使用说明”,倒出一滴油;
屈指弹出气劲,发起“心剑”操纵无形剑气,将珍珠大的油“切”分成肉眼看不清的无数细微颗粒。
油化作“汽”。
均匀“喷”在破衣裳的表面。
「牛逼啊老老板,就这么一弹,油雾比喷头喷出来的都细。」
「六脉神剑有这一招吗?」
「哟,破布颜色变了!」
「期待庐山露出真面目。」
渗透血色和泥浆的残布快速去掉表面的污渍。
黑红转眼变灰黄。
变化停止。
柳穿鱼倒出第二滴涤苏油……
第三滴,第四滴!
玉瓷瓶里差不多20滴的油水。
倒出第七滴时,已经变成全白的破布——看得玩家心惊胆战,队聊里嘀咕着“这什么油别是硫酸一类吧”——油雾再度洒遍,剎那一阵风气,吹起层层白灰。
吓得大明白一边大吼“衣服变成灰了”,一边“手舞足蹈”试图抓住风中的细灰。
“大明白安静!道具还在,瞎嚷嚷个啥呀?”
大明白“啊”的一声,定睛一看:拂过白灰,石桌上许多个银灰“金属片”,长宽都在一两寸、形状很不规则。
“……拼图?”
哪托着急上手,很快拼出个大概。
被流沙打断:“看上面的线条,你这么拼,线头对不上。”
“哎,我看看……”
一行人围着石桌,琢磨半天,发现拼图看似好拼,可正反面都有线条,一面线条好不容易连起来了,反面又是“乱码”。
只能花工夫慢慢拼凑。
顶着“老板”平静无波的目光,玩家们急忙忙给剑帅道谢、急忙忙说再见走人。
柳穿鱼看看众人仓皇的背影,再看看坐在一旁拿着书卷的书生,觉得有趣。
“他们为何怕你?”
蔺不知摇头:“不过是怕读书。”
柳穿鱼不理解:“读什么书?”
蔺不知轻描淡写:“想留在郡府,便得参与每月一次的考核。”
剑帅懂了:“他们想考秀才,买房!”
书生嘴角弯弯:“或许吧。”
柳穿鱼于是好奇,问:“现在……我是说,那些流浪客,几人拿到公牒?”
听说,公牒由郡府签发;
书生作为主吏,应该知晓的吧?
蔺不知没在意对方的探听,答:“有五人。”
柳穿鱼感慨:“挺厉害。”
蔺不知轻颔首:“五人皆可堪奇才。”
“刚才那几个有谁在吗?”
“无一人。”
“……”
真没用!
近水楼台居然不能先得月?
很快,柳穿鱼后悔了。
不知怎的扯到读书,他想起打小修习的心法《太平经》……单论词句,很多地方其实看不懂。
只不过,功法跟武器、装备一样生来自带的,自然而然天生知道如何运转。
就,一时嘴贱,想拿玄而又玄的心法考验书生。
没难到人、看其出糗也罢,关键是引起对方为人师的兴趣。
是好心的给他一字一词一句地作释义。
柳穿鱼端坐在书房,听着书生念经。
“藏金于山,藏珠于渊;不利货财,不近贵富;不乐寿,不哀夭;不荣通,不丑穷。”(*)
眼前飘着好多星星。
眼皮子好沉重。
“……恩公?”
“恩公。”
这般轻唤反复了许多遍,唤不醒“神游太虚”的某剑帅。
蔺不知迟疑,拿起镇纸于桌案轻敲。
“当当。”
柳穿鱼猛地惊醒。
心脏砰砰急跳好几下……
每回打瞌睡,书生都是拿镇纸敲桌子,次数一多,每每听到这样的声音,莫名其妙后脑勺头皮发麻。
蔺不知眉目柔和,是关心的口吻:“恩公既是疲乏,不如回房小憩?”
柳穿鱼:“……”
小憩有毛用,每每醒来,见对方拿出写写画画的一迭纸,阐述的都是《太平经》内容。
人家一番好意,剑帅总不能不识好歹。
短短三天,日子过得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