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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巧儿带着薛生白离开,陈慧心跟上。
干瘦老头不敢拦。
岑德贞从惊吓中缓过来,便感受到巨大侮辱,她咬牙怒吼:“铁王府又怎么样,十九格格算是什么玩意,不就是一个小妾……”
“别说话了!”那干瘦老头和她母亲刘玉淑同时呵斥她。
“为什么要我闭嘴,我就不信她敢杀我!”岑德贞不忿,“咱们南粤督军府怕她铁王府?!”
刘玉淑拉住岑德贞,要她别说话了,干瘦老头则叹了口气,果然是惯子如杀子啊,你南粤督军兵势再广大、权势再滔天,铁王爷一纸令下,不也得乖乖进沪上?
你在南粤称王称霸,但到了沪上,就必定有能和你别苗头的皇家贵胄啊。
粤军进沪,岑云霭另有心思不说,明面上,铁王爷还是镇压大庆的唯一权力中心。
那小大夫,怎么会有陈家和十九格格保护?
陈家还好,十九格格是真的惹不起啊……
此刻,还未走远的解巧儿回身望了岑德贞一眼,目光森寒,有点后悔刚才留手,岑云霭有好几个儿女呢,少一个也没什么吧……
……
解巧儿带着薛生白到解大德所在之处。
这里就莫璐仍在,解大德脸色惨白,身上插着针,枕边有药碗,王三祝已用尽浑身所有解数,只能多留解大德几个时辰的命,想治好,太难了。
除莫璐外,在场四人,就是今天下午原本预定要去谈陈家货船被扣之事的主要四人,现在地点从海关总税务司换成了太医院,谈判上宾主优势也是转移,成了薛生白一方悠哉相待,解巧儿急不可耐。
“二十四,你救活我爹,陈家的货船,立刻可以进港卸货……”
“不必多说,救人要紧。”
薛生白一瞧解大德,心中便有定数了。
搜病帅能治病,不能拔毒,所以,驱除毒素的办法,就是不断吃掉因毒素造成的器官衰竭和病变,这疗程恐怕有点漫长。
配合狱八针也该有点更好疗效。
之前想治那个革命党时,薛生白已经琢磨好了治疗方案,回家时,又跟葛乙研究了一下,葛乙补充了一下。
于是薛生白先去掉王三祝在解大德身上扎的针,开始对解大德施以磨针。
磨针是狱八针中的第五针,也是狱八针由外及内、内表及里、由皮到气的初始之针,逆行磨针,也能治疗一些气虚血逆之症,但始终是虎狼之法,磨针之下,受针者立刻气血翻滚……
“这怎么能行呢!这是死针啊!”
匆匆赶来的王三祝,是听说薛生白到了,便忙是到达。
毕竟是太医院,十九格格的父亲如果死在这,王三祝脱不了责任。
此刻一进这屋,就看到薛生白对解大德施以磨针,狱八针是从济世针改良而来,王三祝认得这针法大致用处,便失声惊呼。
“不能治就闭嘴!”
正全副心神都在治疗上的解巧儿,呵斥王三祝。
“十九格格,这不行啊,虎狼之针,对气血旺盛者尚且有伤害,令父如今体内恶毒盘踞,我是费尽办法才压制其气血运行……”
王三祝还在喋喋不休,解巧儿烦得想拿花枪捅他喉咙,那边床上的解大德却忽得一声大喝,吐出一口鲜血,紧接着眼睛已经瞪大,口中尤自吼着:“憋死我了!”
瞧着似乎马上就要死,实际上却是大好了,那口鲜血是毒血,都是黑的。
王三祝猛得闭嘴,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上次薛生白给皇帝治好病,他就不理解,这一刻,奇迹再现,这不理解达到了巅峰!
“这这这这这不可能!”
王三祝沾手一搭解大德的脉,就意识到果然已经……不不,应该说,竟然已经重新不复濒死之状,脉搏虽虚弱,但已现生机。
“你做了什么?!你怎么治的?!”
王三祝一把抓住薛生白的手,只觉这辈子学的医术都学到狗身上去了,人生观和世界观被彻底击碎。
“去问我师父吧,师叔。”薛生白一个借口打发走了王三祝的纠缠,“咱们门内不是有规矩,秘法不轻传嘛。”
当年叶天士就是这个理由,不传葛乙济世神针,现在再听同样理由,王三祝心中之苦涩滋味百转千回,岂是一个无奈二字可以描述的。
“爹!你好了!”解巧儿兴奋的满眼泪花。
“你找他给我治的?”解大德瞧了眼前漂亮男子,认出是下午见到那个,便说:“答应了什么条件?那陈家货船不能轻易放,陈家制药生意,咱们至少占三成干股……”
还没说完,解大德便又开始咳嗽。
薛生白和陈慧心对视一眼,好一个死要钱。
“爹,你的命不比什么都重要?再说,二十四也没提什么要求,就是救了你命……”解巧儿话中有反悔之意。
这对父女,出身市井,向来贪财,道义什么的,哪比得起一吊铜钱,翻脸与反悔,俱是翻掌便来。
但解大德磕得越来越厉害,明显不是已经全好之状。
“怎么回事?!”解巧儿问薛生白。
薛生白说:“你爹中的毒,非常剧烈,深入骨髓,伤及肺腑,一次治不好,得治很多次。”
解巧儿凝视薛生白,半响才说:“二十四,你故意的吧……想拿我爹的病拿捏我?!”
薛生白淡然反问:“解巧儿,你爹中的可是绝命的毒,如果不是王太医妙手压制毒素蔓延,都等不到我来,他就会死,你觉得这种毒,一次行针就能治好?”
“王三祝,你说!”解巧儿质问王三祝。
“此等医术,已超乎我的理解,我那个师弟,究竟研究和领悟出了什么啊……”王三祝已失魂落魄,人生信仰被彻底击垮一样。
“别废话,说我爹的病!”解巧儿逼问。
王三祝说:“十九格格,令尊所中之毒,无药可解,若是我来治,顶多再帮他延寿几个时辰,据我所知,这全天底下的大夫,都不可能治得好他,这就是妙手回春!这就是起死回生!这已是……神仙术啊!”
……
离开太医院。
陈慧心长舒了一口气。
瞧着已经露出晨曦的微明天空,陈慧心说:“小薛神医,天下无敌!”
薛生白笑了。
他想跟陈慧心聊一件事,但想了想又闭嘴了。
还是关于那个东瀛驻华公使川越茂之事,吴发奎和解大德勾结已久,川越茂利用这层关系,通过沪上港口向国内送输了大批黄金、物资甚至是军火……
东瀛要干嘛呢。
按照历史惯性,他们会干嘛?
甚至,这批军火物资中也有革命党的事,革命党说的那批物资,指的就是这一批,解大德连东瀛人的钱也黑。
所以,是东瀛人和革命党一起想要解大德的命。
这革命党,靠谱么?
得去见见孙帝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