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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刘金声瞧着徒弟锁上了门。
南粤督军府,在沪上是新设,只得了一大块地皮和建筑,他们这批人,先到沪上,就是为了做一些准备,以迎接督军进城的。
所以,为避免泄露一些不宜被他人知晓的秘密,府中暂时没有杂役与下人,都是一连新军及刘金声和他的徒弟们,来做保安和杂事。
南粤新军进沪上,新军上下都认为这是个绝对难得的机会,从此后大庆和沪上就有两片天,一片天叫铁王府,一片天叫南粤督军府。
刘金声对这种说法则持谨慎态度,可跟着夫人到沪上的岑德贞和岑德麟并不谨慎,他们在南粤地区横行惯了,平素能压制他们的,只有他们的兄弟姐妹,现在,则没人压制他们了。
然后,岑德麟就疯了,岑德贞前两天也险遭横祸……沪上的水还是深啊……
正思考着。
刘金声忽觉背后有人,江湖高手身经百战的直觉,大喝一声:“谁!”
虽是口中大喝,但第一反应却是拉开距离,毕竟能无声无息摸到其背后的,绝对带有致命威胁。
一个箭步错身回首,就含着七八个后招,但对方并未有动作,刘金声就像是耍猴一样。
这无所谓,刘金声一看眼前之人的模样,红脸赤衣,登时一个挂在通缉栏里,已响彻沪上的名字就浮上心头。
“赤衣神!”
这赤衣神究竟是人是神,在沪上的江湖市井中传得沸沸扬扬。
对刘金声来说,这世上有人无神,只是装神弄鬼之辈较多。
但能被铁王府悬赏,还敢大摇大摆出现,就绝非常人。
“阁下,这是南粤督军府,有什么事都能谈,若是被铁王府通缉,府中也可做为阁下栖身之地……”
“擒拿王刘金声?”赤衣神声如金铁交加,自带非人威仪。
“你敢直呼我师父姓名!”那个弟子一个箭步冲来,伸手就锁赤衣神喉结。
啪!
倒是锁住了。
一扭,扭不动。
那弟子骇然,只觉手中脖颈宛如是镔铁所制,完全无法撼动。
砰!
赤衣神一记耳光扇在这弟子脸上,这弟子就如被砍倒的木头一样栽倒在地上,再不动弹。
刘金声瞧一眼自己徒弟,皱眉说:“阁下下手太狠绝了,我们有何怨仇?”
赤衣神说:“无所谓怨仇,只是今晚月黑风高,是个杀人夜罢了。”
说罢,赤衣神忽得展开袖中一团物件。
刘金声生怕那是什么暗器,退后一步。
但不是。
那似是一团线绳,在赤衣神内劲激发之下,向着四方飙射而出,一枚枚红线,就如一件件暗器,射入夜空,钉入南粤督军府的屋顶、廊下、立柱等处。
“好俊的功夫!”刘金声称赞,的确,这一手内劲外放,持久不散,且能操控如此之软、之长的细红绳,内劲已至登峰造极之境。
刘金声又说:“阁下半只脚已经踏进大宗师境地了,如此身手,哪方势力都将奉为上宾,不知我南粤督军府有何得罪之处?”
这时,因为刘金声的宏大声量,府中寥寥几人,都已过来一探究竟。
其中就包括好事的岑德贞。
刘金声瞧了她来,不禁暗急,约好了,一旦出事,刘金声发声,岑德贞就得带着夫人刘玉淑快走,但这小姑奶奶不听话啊。
岑德贞身边已拥上数十持枪新军,这一连南粤新军,训练有素,有人闯府便一部分围上,另外一部分守护如刘玉淑、岑德贞、岑德麟等重要人物。
有持枪新军保护,岑德贞并不觉畏惧,还在嚷:“嘿,那红脸汉子什么来头,唱戏的?师父,让他来一段!”
“不知死活。”赤衣神红线已布完毕,再一弹指,数百枚铜钱就开始如同流云穿索那般,自他手中之红线一一攀附而上。
且铜钱攀附红线时,竟是生出一声声凄厉鬼叫来,似是有数百怨魂正从那摩擦声中滋养而成,正待择人而噬。
刘金见到这一幕登时大惊失色:“南茅恶法五百钱!”
“快逃!”刘金声一边向身后诸人大吼,一边探步冲掌向前,去擒赤衣神要害。
刘金声这一势与方才其徒弟同样,但声势大有不同,冲掌擒锁之间,犹如一条盘树巨蟒,指、掌、腕、肘、臂、腰、胯、足,均成一条发力之线,劲力之足,声势之悍,足够将钢铁扭断。
即便是赤衣神,也不敢硬接,他微侧身,以掌做刀,劈向刘金声,这一掌大开大合。
“四门神刀?”
刘金声一错身,以肩形腰形与腿形之变,将这式四门神刀错开,改锁赤衣神腰眼。
赤衣神眼看来不及变招,身体奇妙一扭,已如游鱼般滑开。
“游龙戏凤!”
刘金声惊骇失声:“南茅恶术,小刀会绝学,梨园秘技……阁下究竟是什么人!”
“见识挺广。”赤衣神一手仍操控五百钱,另一手连弹,一颗颗血珠如利箭般迸射而出,颗颗都带着血腥厉气。
“泣血神剑!”
刘金声纵身跃开,但身至半路,忽闻对面那赤衣神喝了一声“跪下!”。
如此一声,刘金声便心神俱颤,双腿发软,不止动弹不得,还直欲屈膝跪地。
这是什么邪法……刘金声收敛心神,稳定下盘。
忽得半空中哀嚎声起,就见数道白光煞气,猛得飙射而来,刘金声措不及防,被其中一道透身而过,登时半边身子都被冻僵了。
阴寒之气入肺,刘金声轻咳了几声,便引来那赤衣神之盯视。
“你有肺疾。”赤衣神身如游鱼,欺身而至,“那就不必找其他人了。”
刘金声神色凝重,心中生出不妙预感,但也不得不打,不得不战。
此刻,更多的婴灵,已经开始在南粤督军府中肆意驰骋,带着凶悍怨气,袭击一切生灵。
那些新军瞧着漫空飞舞的阴灵婴魂,骇然失色,开始鸣枪射击,但火器怎么可能伤得到阴灵,一个又一个被婴灵扑击,穿透,带走生机,屡次穿透,便僵死在原地。
岑德贞在刘金声吼“快逃”那刻,已经开始扭头就走,甚至顾不上去找她母亲和哥哥,就往府外跑,但已经晚了。
脚上一沉,一阵酸软阴冷攀上,岑德贞好像骤然踏入冰窟中,双脚一软倒地,骇然扭头,就见一个雪白的婴鬼,已带着惨绝人伦的嚎哭声,似缓实疾,爬上了她的脚踝、小腿、大腿、小腹……
“啊啊啊啊!”岑德贞发出骇人惨叫。
同一时间。
正在主屋中披衣而坐的刘玉淑,忽觉自己肩膀一沉,似是被什么东西攀了上来了,扭头一看,就与一对全黑眼瞳对上……
另一个房间中。
精神失常的岑德麟,忽得双目圆睁,瞧着自己的被子,猛一掀起,就瞧见被中密密麻麻全部都是瞪着一双双黑漆漆大眼睛的雪白婴鬼……
……
对周遭居来说,他们听到南粤都督府内鬼哭声猛得响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敢出来看。
直到禁军到达。
禁军到达不可谓不快,不到半个小时就到了。
南粤督军府被禁军视为着重关注之地,但半个小时,足够发生太多事情了。
一个禁军推开门。
门内向外倒出一个满脸骇然神色的女性僵硬尸体。
“岑德贞……南粤督军的小姐……”
那禁军认出这人后,知道此事严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