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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太离谱了。
吴梅里听着台上所谓“薛雪”讲述一座全国首座、亚洲第一、世界亦是名列前茅的制药工厂如何从无到有,又将会对国计民生产生哪些影响时,她心中是觉有点崩溃的。
她是来抓孙帝象的啊,听这些干啥,而且还是听六处那个臭小子在台上侃侃而谈!
这件事哪哪都不对劲啊!
所谓“薛雪”讲完后,台下爆发出极其热烈的掌声,汹涌澎湃,几乎掀翻屋顶,前面三排那些商界、文化界名流尤其热情。
这不禁让吴梅里觉得荒谬,二厅作为谍报机构,商人见了他们如同见了恶鬼一般,平素二厅成员,从上至下,也惯对这些商人行勒索之事,现在他们却为了二厅中一个处长鼓掌?
瞎了你们的眼睛!
“太离谱了!”吴发奎也低声说,“等回厅里非要好好告他一状,公然违背厅长指示,罪大恶极!”
听吴发奎这么说,吴梅里心头稍稍平复了一些,没错,是的,要狠狠告他一状。
这种时候,抓孙帝象最要紧。
孙帝象要来了吧?
但没有。
紧接着第二个演讲的,是一位被称为“玻璃大亨”的实业商人,他的讲述同样引发阵阵喝彩,当然,其视野较那“薛雪”就狭窄多了,演讲内容也不如其精彩……吴梅里摇头,甩去这无聊的想法。
商人,逐利之辈,任其作大,于国于民都无好处。
然后,第三个、第四个……演讲人等,要么是实业家,要么是银行家,吴梅里越听越觉古怪,另外,她敏锐注意到一件事。
“他们没出来。”吴梅里低声说。
“什么?”吴发奎不解。
“那些演讲的人,都没再出现在这个礼堂!”吴梅里提醒吴发奎,“他们去哪了?”
“难道……!”吴发奎猛得站起,他目视四周,跟几个手下对了个暗号,反馈都是没有异常。
但没有异常,就是最大的异常,这场演讲已经过半了,人呢?孙帝象人呢?
“那些人都是商界钜子、实业精英,手握巨额财富,正是革命党想要争取的那群人……”吴梅里低声说。
吴发奎马上意识到,他们被转移了视野,那些演讲完的商人们,可能被请去跟孙帝象密会了。
“不怕,我们还有后手。”吴发奎定定心神,“南洋公学的学生会里,有我们的人,如果孙帝象来了,他肯定知道。”
“消息怎么传出来?”
“她会制造信号,一次爆炸。”
……
薛生白演讲之后。
便被几个学生引着,到了礼堂之后,又过一条小巷道,到了一处窗户全部都被封闭的厅堂之内。
“薛先生请等一下。”一个学生说。
“等什么?”薛生白问。
“等一位能够改变大庆未来的人。”那学生眼中有光。
薛生白知道她叫夏采曦,是学生会会长,他奇怪的是,孙帝象是如何将势力发展到南洋公学之内,并且扎根得这么深的,整个南洋公学都为他动起来了啊。
这个问题,也暂时不能问,很快陈慧心也被带了过来,陈慧心显然是有些意外于此事的,她只是受邀请薛生白来演讲而已。
所以陈慧心也提了与薛生白相同的问题,答案依旧是一样的答案。
很快,接二连三的演讲嘉宾都被带了过来,陈慧心与薛生白坐在一个角落,向薛生白介绍,俱都是沪上商界极有实力的商业家,同时,每个都是家资钜富。
“与陈家相比呢?”薛生白问。
陈家不是有半个沪上么?
陈慧心说:“他们加一起有半个大庆。”
众多巨富齐聚一堂,场内却也无人寒暄,都在等待,终于,他们等的人那人来了。
与薛生白自那革命党杀手记忆中知晓的孙帝象模样一样,浅色西装,戴圆帽,手持文明杖,气宇轩昂,目光诚恳,他来时,整个场内气氛仿佛都活了起来,而他毫无疑问就是一切的中心。
孙帝象热情的与每个人握手,叫对方的名字,“孙公”,“张老”或是“陈小姐”。
“这位一定是薛先生了。”孙帝象握住薛生白的手时,尤其热情,充满敬佩之意,“能在大庆这贫瘠的工业土壤上建设出世界一流的制药工厂,薛先生之成就让孙某敬佩至极!”
薛生白眼中的孙帝象,也渐渐生出光晕来。
那是一种奇妙的信任之感,似是被对方认可后,也生出强烈的、认可对方的意愿与冲动来。
不是信仰,而是信任。
这超乎寻常的感情升华,让薛生白开始琢磨,这莫非就是孙帝象的天命之力?
接下来,孙帝象开始演讲,在场诸人,给场外那些学生演讲,孙帝象,就给在场这些人演讲,他讲的是工业生产与现代革命,总结下来,可能就是吹牛逼与给承诺,但在场大庆最顶尖的商人都听得如痴如醉。
接下来,就是筹款环节。
没错,该捐款了,革命党第一人的演讲可不是白听的。
现在给钱,这叫政治投资,等革命党占据了沪上再给钱,那就是罚款了。
薛生白问陈慧心:“陈家怎么看革命党?”
“陈家是商人。”陈慧心说,“商人总要四下打点的,朝廷是坐山虎,革命党是走地狼,钱肯定要给,只是没想到是在这种场合,革命党看来急着用钱谋什么大事呢……”
说着,陈慧心又四周瞧瞧:“和合祖师告诉我,此处很危险,该有不少革命党高手。”
哦。是啊。先讲道理,讲不通道理就该上刀兵了是吧?薛生白琢磨一下,又觉应该不会,目前这些革命党虽以江湖人士为基础班底,但究竟不是绿林劫匪。
那些商人呢,此刻纷纷对革命党解囊相助,这个说捐3万白银,那个说捐2万白银,还有捐物资,捐药品的,看似热烈,实际上,东西确实不多。
陈慧心低声说:“他们都有子女或亲人在南洋公学,否则也不会被邀来这里,一点小钱,买个平安而已,陈家也一样,制药工厂用了大量公学学生,算是额外的薪资了。”
这时,陈慧心对走到身侧的一个学生说:“我愿相助孙先生的革命事业5万两白银,此乃我个人捐助,请写陈慧心的名字。”
那学生点点头,又瞧薛生白。
“我捐1千两吧。”薛生白想的是,给革命党捐钱,就等于从铁王爷那买寿命了,先捐1千试试,多了也不合适。
但那学生却直勾勾盯着薛生白,忽得大喊:“你是禁军二厅六处的处长薛生白!你是朝廷派来的奸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