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密麻麻刻满了乌孙国的文字。
能将百兽惊匿图穿在身上,腰间还挂着一枚价值不菲的玉牌,这人定与驿站门口的那一伙儿胡人有牵连。且身份地位还不一般,怕是乌孙的某个王公贵族。
此人名为乌就屠,西域诸国也就乌孙国的皇族姓这个。这人年岁看着也不大,莫非是乌孙的哪个王子?若果真如此,那这人岂不是还与自己沾点亲带点故。
李晟又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乌就屠的双眼纯粹剔透,粗野与生机毫不掩饰地蓬放而出。
他三两下就将碗里的面吃了个精光,李晟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问道:“你想与我说什么?”
乌就屠从袖中掏出一只帕子,上面绣着一些花草,李晟认出那是只有中原才会有的锦缎和花样,就多看了几眼。这样精细的帕子,他竟然拿来擦嘴,真是牛嚼牡丹,暴殄天物。乌就屠抹干净了嘴,又重新塞回袖中,见李晟盯着他的袖口看,便不好意思地笑道:“这是你们中原的姑娘送我的,想要便送你。”
李晟失笑,连连摆手道:“不必了,王子还是自己留着吧。”
乌就屠言笑自若道:“王爷这么快就猜出来了。”
“归靡王子一表人才,谁人不知。”李晟往他身后看了看,生怕闻燕雪在这时杀个回马枪。归靡王子乌就屠,是下一任乌孙国的国君,听闻他年纪轻轻就手段了得。
李晟戒备道:“堂堂乌孙国的王子,为何会亲自现身于我大雍都城?”
自几年前大雍与乌孙之间战事不断,闻燕雪镇守在安西,将他们击退至草原腹地,又夺取了他们的百里荒草场,两国算是彻底地撕破了脸,几乎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在李微继位后,乌孙曾派使者与大雍谈和,最后不欢而散,两国也没了往来。
李晟冷冷地看着他,语气不善道:“我现在已经不是什么王爷了,王子找错人了。”他忽然回想起闻燕雪方才说过的话,一群趁火打劫的贼。他们趁着大雍新君未立,国本不固,堂而皇之前来,其心昭然若揭。
乌就屠不以为意道:“我的姑母,也就是你的母亲。她是蒙格罕神山的圣女,是乌孙子民们的吉日格勒。若不是败给了你们,她也不会嫁到这儿,我来这里是要带她回故乡的。”
他的目光坚定,没有半分作伪。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情绪弥漫在李晟的心头,他知道母亲一直在怀念乌孙,就连做梦都想要回去。可她如今下落不明,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就要被白白错失。可她真要走了的话,那他该怎么办?
不会这么简单的,李晟平静地看着眼前的这个青年。乌就屠会有这样的好心?一枚他们祈求和平许出去的棋子,怎值得乌孙的储君大费周折不远万里来大雍,他究竟有什么欲求?
乌就屠幽幽地看着他,叹了口气道:“王爷不必防备我,姑母远比你想的要重要,你们大雍人都有一个毛病,那就是看不起女人。”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李晟皱眉,感觉此人话中有话,句句都在与他打机锋。
乌就屠笑了,白森森的牙露了出来,“我们乌孙人说话一向直来直去,不像你们中原人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你听到什么那就是什么意思。姑母为这一天已经等了许久了,还王爷届时能助我一臂之力。”
“什么?”李晟被他一番话说得转不过弯来。
“你不知道?”乌就屠皱着眉,似乎是没想到李晟会有这样的反应。他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却看了看李晟身后,冲着他神秘莫测地笑了笑。
“王爷,回见。”他眨了眨眼,明澈的碧眸摄人心魄。
“你把话说清楚再走。”李晟情急之下就要去拉他,却被一个冰冷的声音喊住了。
“你在和谁说话?”李晟回头,见到刘敬狐疑地看着他,眼中是赤裸裸的怀疑与不满。
等李晟回过神来,大街上早已没有乌就屠的身影了。他若无其事道:“没什么,闻燕雪呢?”
刘敬再怎么看不惯他,也得尽职尽责地传话。庄妃好久没见自己的兄长了,要在宫里留他用晚膳。闻燕雪便让刘敬来带个话,让他先回侯府。
刘敬说完,不肯多留一刻,脚下生风,迫不及待地离去了。李晟叹了口气,独自一人回了侯府,管家见只有他一人回来,多问了几句。
这老伯可是看着闻燕雪长大的,见他一把老骨头颤颤巍巍,李晟耐着性子,心不在焉地与他多聊了几句。
回到他住的小院,迟迟也不知去了哪里,屋内没有掌灯,院落中漆黑一片。在推门而入的一瞬间,李晟额角微跳,他后撤了一步,正打算不动声色地退出去时,一只柔弱无骨的手搭上了他的肩膀,令人毛骨悚然。
闻燕雪这地儿闹鬼?李晟冷汗直冒,双腿疲软,差点跪倒在地。
“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他尽力压着颤抖的嗓子,强自镇定道:“擅闯侯府,是死罪。”
身后那人不以为意地轻笑道:“王爷,我们又见面了。”
李晟摸了摸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是温热的。他回过头,便看到一个戴着兜帽,身披斗篷的女子。长长的斗篷拖至脚踝,她清秀的脸上带着笑意。
“海棠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李晟心中诧异的同时,悄悄地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海棠微微一笑道:“我此次前来,是奉庄妃娘娘之命,与王爷做一个交易的。”
“什么交易?”李晟的脚往一旁悄悄地挪动,只要这女人有一丝不对劲,他就会夺门而出。
他的小动作自然逃不过海棠的眼睛,她绕到李晟的背后,说道:“侯爷一时半会儿还不会回来。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谈。”
这女人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李晟见逃不了,索性与他谈上一谈。敢情今天是闻姝都安排好的,先支开闻燕雪,再派她身边的宫女找上门来。究竟是什么会让闻姝忌惮自己嫡亲的兄长?
李晟顿了顿后,说道:“不敢,在下如今与阶下囚无异,实在是不知有什么过人之处竟能劳动海棠姑姑。”
海棠从袖中翻出一只火折子,将桌案上的银雀灯点亮,灯光幽幽照亮两人,给海棠白皙的脸罩上了一层雾蒙蒙的暖色。
“娘娘所求之事很简单,无非是祈求江山社稷安宁,圣君能稳坐明堂,长宁万安。”海棠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如今情形王爷兴许也知道一些,天家卧榻之侧并不安稳。”
李晟又把话推了回去,“平恩侯在,你们有什么可担心的?”
海棠抬起眼,幽怨地看着他,“我若说忧患恰恰是来自身旁最亲近之人呢?”
李晟冷汗直冒,这些事他并不想插手,他向来远离皇储之争,不然那年他也不会放弃李凤起谋划好的一切,置身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