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解药就在宫中,你这条命能留到什么时候,就要看什么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去了。如果五日后还没有拿到解药......”
李晟期盼地望着他,“会怎样?”
海棠笑容更甚,“会死。”
他说得斩钉截铁,李晟也并未全然相信,此人口中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有待商榷,不能尽信。只是眼下情形让人有些不自在,海棠的手没有闻燕雪的大,却一样的暖和。他的手不像男人那样骨节粗大有力,却比女子的瘦削有劲。服帖地温热着他的小腹,绞痛之感荡然无存,只剩下了舒服。
不知过了多久,李晟的眼皮越来越沉重,眼看就要昏睡过去。
一只手毫不留情地扇在了他的脸上,李晟脾气上来,睁开眼就要叫骂出声,就见海棠眉眼含笑地看着他,眼中威胁之意不言而喻。李晟欲言又止,窝囊地将满腹牢骚咽了回去。海棠见他乖顺下来,便将一堆衣物扔在他脸上,说道:“将这个换上。”
“臭死了,这是什么?”一股难言的酸臭味扑面而来。李晟捏着鼻子,将糊在脸上的衣服抖了开来。是一件农人的短褐,也不知多久没洗了。
“你刚刚就是在找这个?”
海棠点了点头,顺手系好腰侧的衣带,双手灵活地用一根不知从何处寻来的发簪,挽了一个妇人的发髻,“换上跟我走。”
李晟慢吞吞地脱衣服,不情不愿地套上了这身衣裳,“不多休息一会儿?”
他想能拖多久就算多久,可显然海棠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王爷,你可要想清楚了,这是生死攸关的大事。”海棠已经做上了一副荆钗布裙打扮,他摸了摸藏在袖中的匕首,“太后已经交代过了,如果我们被平恩侯抓住了,我可以先斩后奏杀了你。”
他的话令李晟不寒而栗。
他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来,仿佛是在安抚李晟,“到那时我们送阿兰公主下去陪你,母子在黄泉地下相聚......”他叹了口气,似叹息,似惆怅,“骨肉不分离,也算幸事。”
此时的宫内,一片风平浪静。锦宸宫中,闻姝站在一颗梧桐树下,看着树上的纹路出神。直到闻燕雪被宫人领着出现在她身后,她回过神,才缓缓转过身来。
屏退众人,偌大的庭院中央只留下这兄妹二人。
“本宫本不喜梧桐,可这树是元贞帝命人栽种,千般小心万般呵护才长到这么大的,我便一直留它到今日。”她仰着头看了看树冠,一时间竟没察觉到称呼还未换过来,“一棵树尚且如此,人何以堪。”
人人皆知,元贞帝与其父一样,痴爱梧桐。
可闻燕雪懒得用那么多心思去琢磨这些,他开门见山道:“是你手下的人带走了他。”
闻姝有些诧异道:“你是说海棠?”
她的反应出乎闻燕雪的意料,他镇定自若道:“嗯。”
闻姝担忧道:“前不久我派海棠去宫外采买,她就再也没有回来过。阿兄此话何解?你见过她了不曾?”她话语中的忧虑不似作伪,“是她带走了安陵王?”
闻燕雪点点头,继续说道:“我想查一查此人来历,还望娘娘行个方便。”
闻姝想了想,说道:“海棠是我刚入宫时,太后拨给我的人。身份来历清白得很,查不出什么端倪。”
闻姝在宫中没什么势力,要查也是宫外的人帮她查,至于是谁,自然不言而喻。
“如果阿兄要查,我倒是有个人要向你举荐。”
“谁?”
闻姝转动着手腕上的玉镯,这是她思考时下意识的动作,“阿兄也认得他,此人名唤林蕴,他也是我从太后那里借来的人。”
闻燕雪想也没想便应道:“好。”
“阿兄不问问我为什么要举荐他。”他答应得这么痛快,这下子反而出乎闻姝的意料了。
“在安西,此人与我共事多年,虽算不上熟络,秉性我是知道的。”闻燕雪睁着眼说瞎话,在边疆,他与林蕴说话的次数一只手就可以数得过来,“你看人的眼光不会差,我信你。”
闻姝凝望着他,良久,对着他福了福身,就像以前在国公府里一样,行的还是女儿礼。闻燕雪也回望着眼前人,叹了口气,伸手扶了扶她的手臂。
闻姝笑了笑,仍旧得体大方,“我就不多陪了,兄长也早些回去吧,以免惹人疑心。”
“好。”闻燕雪点了点头,他头一次感觉到闻姝已经用不着他的庇护了。闻家最艰难的时候已经过去了,闻姝出嫁时他都没能回来,往昔点点滴滴,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过去了。这究竟是幸事,还是憾事?
刘敬在宫门口守着马车,他靠在车壁上,头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直到脚步声从不远处传来,他才睁开眼,看清眼前的俩人后,心中疑惑陡然丛生。
“将军,他怎么在这里?”
林蕴跟着闻燕雪,就紧缀在他身后,冲着刘敬微微一笑,拱手行礼道:“刘大人,好久不见。”
他穿着一袭青衫,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光看样子,还真看不出他是个太监,人们只会当他是个文弱的读书人。刘敬不自在地移开目光,说是好久没见,可前不久他们在行商司已经“见过”了。
闻燕雪却没有理会,他径直登上马车,放下了车帘。察觉到闻燕雪的沉默,刘敬有些不自在,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人,当着闻燕雪的面,冷嘲热讽似乎也不太说得过去。
刘敬皱了皱眉,一副很是头疼样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林蕴微微一笑,伸手指了指马车,这一笑讳莫如深,“这里不方便说话,不如我们上去再说?”
【作者有话说】
在写闻姝那句话的时候,满脑子都是白先勇先生的“树犹如此,人何以堪”,所以不由自主地在这里借鉴一下。
第38章海棠
这几日王若存在宫中当值,巡逻完皇城内外后,他就回到了自己的值班房。他刚换了一身衣服,便有人来通报,说是景阳宫有请。王若存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去看望一下这位姑妈。
自从新帝登基后,王氏就从重华宫搬了出去,闻姝如今可是大雍史上最年轻的太后。除了平日里的请安问候,这两位平日里都不怎么往来,两边井水不犯河水,颇有几分王不见王的意味。
王若存换了一件青黄色的圆领锦袍,将一块花里胡哨的紫玉腰饰挂在腰间,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有些不满意,他找了又找,换了一块儿更夸张的,悬在最显眼的位置上。
他满意地摸了摸衣服上的凸起的织金纹路,刚迈出值班房,就看到守在门口,已经恭候多时的李福。
“竟然是福公公亲自来传信。”他笑了笑,像个公子哥一般玩世不恭。
李福看了看他这一身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