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蓬荜生辉的天牢

世民气冲而出，说道：“你们！”你们都来逼宫不成？

世民咬住唇齿，冷静地在阶上踱步，指着众人说道：“魏征曾经说过，见太子不跪。你们今天谁也像他一样，尽管朝我来！我奉陪到底。”

突然之间，院中站起一人，正是王珪。王珪起身说道：“太子殿下，太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再次有立言。殿下能容我等一言，难道不能容魏征一言？”

世民走下玉阶，直接面对刚正的王珪，见王珪毫无惧色，站立许久之后，世民说道：“天明之后，我给大家答复，大家暂时回去。”

世民回到大殿，坐在案前，为长孙无忌注了一碗擂茶，然后说道：“何止想放他们，应该还要补偿他们。毕竟韦云起一事震惊了朝野。谁都知道我那窦大爷的个性。谁也都知道韦云起身世惊人，他总算是个大隋朝的能人。此事，岂能将韦氏一族族灭而后快？恐怕东宫旧僚属又会不平，而且是我等西宫人等的后患！”

长孙无忌抿唇说道：“大王真是大好人！”

世民说道：“既然魏征执意要我们豁免韦氏一族，那就卖了魏征的面子，毕竟各地还有很多东宫的门下需要王魏二人去处置！与其费尽你我千万唇舌，不如请他二人出面，你我终究无忧了！”

长孙无忌低眉说道：“也好吧，但是大王想怎么做呢？”

世民说道道：“布置布置，我亲自请他们饮宴！不过，我亲自看一看魏征去。”

房玄龄这里打开了天牢的大门，见世民亲自矮身进入。魏征本与房玄龄对坐，而身边正是天牢中的水牢，不时有水耗子蹿头蹿脑的。

魏征见世民亲临，还是站起身来，连忙行礼。世民望着牢房里的四碟精致小菜一壶老酒，这里对房玄龄说道：“太子府里上面有人，就不怕下牢了，魏夫子下牢都比我当太子还愉快！”

世民这里握住魏征的手说道：“你家丫头已经把你夫人的和离书都呈上来了，这闹得全长安都知道了。你怎么不为自己家里好好考虑一下！”

魏征顿时委屈起来，说道：“本来我就是豁出了性命，既然和离书已经写好，那我就签下姓名，我是死是活都不关她裴氏的事情。”

房玄龄说道：“那朵朵和叔玉呢？魏征，你低个头嘛，你为了他郭行方做甚么呢？这个时候，不要让太子难做，不要让我等太子府的人难做。”

魏征说道：“太子府是秦王府替换掉的，我太子府原先的人难道甚么都不算？”魏征一时又气冲而起。

此时，王珪已经在牢外打起了牢门，只听到他的打骂声不断，不知问候了房玄龄的祖宗多少遍。他势必闯将进来了。多少狱卒哪敢拦他呢？这个天牢里，今天实在热闹。

世民撇了撇嘴，望向了房玄龄，房玄龄心想：怎么处处是我呢？

房玄龄命室内的太子卫率打开了魏征的牢狱，只觉得眼前就是王珪漆黑的脸瞪到了房玄龄的鼻子尖。两人顿时大眼顿小眼。

房玄龄闪了一步，平静地说道：“明公，见了本官，您还不行礼？”王珪眯起眼睛，瞅着老友一本正经的打趣。行礼？王珪啥时候向房玄龄行礼过？打小就不曾。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王珪年与房玄龄是少年之交，两人都是各自肚子里的虫，知道房玄龄的一根胡子一根眉毛，一肚子的稀奇古怪，为了魏征行礼？王珪这里不由分说硬生生推开了房玄龄，却见世民与魏征对面饮酒。世民用两根筷子指着房玄龄说道：“稀奇，这里难道是太子东宫的洗尘台？房卿，赶紧下水去抓俩个耗子，给您王老哥接风下酒吧，这里的饭菜哪够我们一起吃滴？”

世民一面吃菜，一面将碗里的黄米饭丢在地下，引得水耗子全来脚底乱爬，反正没法吃东西，这群耗子在世民和魏征面前的碗碟里蹿来蹿去，毛茸茸的吓死了人。世民瞧得有趣，说道：“这个太子府，我独独没来过水牢，这里的老鼠个个精瘦，唯独这里的牢头们都是肥头大耳。很是奇趣！”魏征吃不透世民是什么意思，根本就不敢接话，老鼠固然可恶，那么牢头么，肥头大耳又有什么过错呢？

身后跟来的杜如晦爬在王珪身后，看着眼前奇景，不由第一个呵呵而笑。房玄龄和长孙无忌也笑了起来。唯独魏征和王珪实在不懂秦王府这些浑人，这太子李世民和左右庶子与一群老鼠一起玩耍，到底是怎么能笑得起来呢？

杜如晦说道：“太子殿下在死人堆里还能痛快吃一顿，别说老鼠了！”魏征和王珪这里稍作思索，躬身向李世民行礼。的确，一场战役下来，连日鏖战之下，死人的腐臭都能熏得人不能下饭，死人堆里吃饭在世民看来简直是家常便饭。

这么多年，只听说秦王府礼贤下士，同吃同喝，却哪里知道秦王如此调皮任性、无拘无束，在牢房里还能逗老鼠玩儿。

李世民从怀里取出魏朵朵的和离书，然后说道：“你们去请裴氏，见一见魏征。再把裴氏带到太子府大殿，我们大伙一起听听魏征和裴氏的朵朵丫头怎么写的和离书吧。写的好不好呢？不管写得好坏，我太子李世民恩准魏征夫妇合离，魏征，我与你另择良配可好？！”

李世民这里对牢头们说道：“没看到水里面都是老鼠，怎么没抓几条水蛇过来，那可热闹了！你也不动动脑子，还想吃太子府的牢饭，这么有趣的地方，也该让魏征太子詹事长长见识吧！”牢头吓得魂不附体，魏征听得世民如此歹毒，房玄龄对魏征低声说道：“牢头倒霉了，水里有老鼠是大唐刑法不允许的。世民发火了呢，你别误会！”

魏征这里侧身说道：“他怎么甚么话都是反着说的，换成是我真要逮条蛇进来呢！”

房玄龄说道：“你做事自己没脑子？别人怎么说你就真那么做的吗？那你倒霉了，连太子的话都听不懂，下去有苦头吃的了！”

魏征弹起了眉毛，这一句左一句右的，世民从小在军营里是怎么发号施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