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叁章 魏征把关

长孙无忌和魏征这才吓了一大跳。整个三百年的大唐朝只有俩位尚书令，一位是李世民，一位是中唐郭子仪。后朝后代因为避开李世民担任的尚书令，谁还敢狂妄得想担任尚书令呢？

房玄龄吓得俯地说道：“小臣愚鲁，请太子殿下听臣一言，恳请太子答应。”

世民满脸不悦，说道：“相爷请说。”

房玄龄低声说道：“我这中书令有这叁不能当的理由：其一不能居位，中原局势不稳，不稳在东西俩宫，我见这些重要的职位偏向西宫。难免朝中更加人心不稳。其二不能居位，我房玄龄出生寒微，虽然有些伎俩，但那也是图谋之事，身居高位者，首先是考量的士庶了。其三不能居位，是我房玄龄见更有合适的人能担纲中书令一位。”

世民望向长孙无忌说道：“长孙吏部尚书，请您上奏，咱们朝廷之中，还有哪位大才干能担纲中书令呢？”

长孙无忌却轻飘飘得一弹牙：“启禀殿下，吏部尚书只能举荐三品以下。”他暗自腹笑，世民又该气瘪了，好么，房玄龄和世民杠上了。难得一见，自己这个小小的吏部尚书去插什么脚呢？

世民真想一脚踹翻长孙无忌，现在这个时候，尽还说着风凉话呢？自己号令天下才几天啊，房玄龄第一个就起来撂挑子。那么顺风顺水的事情却突然如此非常棘手。东宫人物非魏征最知底细，西宫人物非长孙无忌最知详情。

世民当然不想让原东宫的人物来担任中书令，但长孙无忌这么推脱，实在让世民气坏了。

世民对魏征说道：“魏夫子在山东颇有交情，又是原东宫之人。您看在大局面的份上，看看，若房玄龄不能担纲，还有谁能担纲呢？”

魏征刚刚也想说自己不过是太子府詹士主簿，哪敢来管中书令任免的事宜呢。但是魏征毕竟是魏征，他说道：“殿下以为小臣魏征在山东有交情，那么您的陇右地区也应在权衡之中啊！”

世民和长孙无忌脱口而出说道：“安元寿？”

那个胡人能做大唐的中书令？

魏征和房玄龄简直要晕死，一位年轻的太子殿下，一位年轻的吏部尚书，见识有限，竟然在大唐武德九年还要位居人上？房玄龄和魏征同时说道：“宇文士及如何呢？”

世民有些不明白，问房玄龄说道：“为什么呢？”

房玄龄说道：“宇文士及的父亲宇文述是大隋朝的开府仪同三司，曾经多年镇守西北，与西北各部大有交情和来往。宇文士及本人在隋朝是驸马，在咱们大唐朝也是驸马，又多年在秦王府中行走，身份何等高贵。小臣见宇文士及为人谨慎，不待大事，绝不开口。岂不是人才一名呢？殿下何必执着在小臣一人身上呢？”

世民这才定定的坐下，考虑了良久，说道：“是的，东北不平，西北更不能出了大事，肘腋大患。也好也好。也罢也罢。”

世民思量了许久对房玄龄说道：“指派朝令夕改，恐怕——”

房玄龄扬眉笑道：“我是中书令，明日改派宇文士及之太子令，何不就由小臣亲自草拟呢？”

长孙无忌出口急道：“房相！您做中书令，其实不必推脱啊！”

房玄龄却拧眉说道：“朝廷的大局势在此，用人岂能用亲呢？那还能张大唐之屋宇吗？中书令、侍中与尚书仆射都是国之脊梁，太子殿下的左膀右臂，眼下朝廷左右俩宫如两条臂膀，废左用右，或废右用左，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不如让我房玄龄离开朝局正中心，好好在一旁为殿下筹谋，不用文山会海，或许倒是我房玄龄心向往之了。”

魏征这时听房玄龄议论，心中还是顿生感慨。虽然房玄龄不是在此刻急流勇退，但是辞去中书令一职，饶是魏征自己恐怕也做不到的。若李建成活在世上的话，或许现在的侍中、中书令、尚书仆射就是魏征随意挑选了。而魏征一旦上位之后，或许不会有房玄龄此般推辞的心境了，任谁都是恋权的。

宫人们为中书令房玄龄取来纸笔，房玄龄亲自搦笔写下辞书。而世民见只得改派宇文士及为中书令，魏征和长孙无忌相视摇头，世民看着看着，泪水直流，以手支额。房玄龄这里赶紧过来安慰世民说道：“小臣知道殿下是为我好，但是我也是为大唐好啊。大唐不是咱们秦王府的大唐，对不对？”

长孙无忌简直快听不下去了，再想争执下去也没用了，因为房玄龄已经盖好了玉玺。长孙无忌说道：“房相爷，想要什么职位尽管跟我提？！”

房玄龄哪里敢造次，这里拱手行礼说道：“小臣多谢您栽培。”

房玄龄心中暗想：刚从李世民手心里蹦出来，又被长孙无忌这个吏部尚书捏住，朝廷真的离不开他房玄龄吗？

长孙无忌随同魏征一起到魏征家中坐坐。魏征取来策问的竹签交还给长孙无忌说道：“许多事，不是我能决择的！”

长孙无忌说道：“已经有人上书，希望太子把秦王府所有旧兵都授予武职，补充进宫中做侍卫了。”

魏征沉默了一会，说道：“为甚么跟我说呢？”

长孙无忌说道：“太子说，您说的话最在理，非要每句话都跟您说一遍，您甚么都要替他把一把关！”

魏征捻须说道：“您们的这位新太子在军中那么有威望，多少人追随。这个节骨眼上，朝廷不稳，难道还要变生枝节吗？”

长孙无忌这里推案而起说道：“中原战事已经顿歇，怎么置措功勋，夫子不妨一言。”

魏征见长孙无忌皱眉，他这里反而微微一笑：“太子想做君子还是小人？”

长孙无忌皱眉说道：“何解？”

魏征说道：“君子易事而难说！小人难事而易说！”

长孙无忌这里舒眉说道：“君子器之，所以，小人求备？”

魏征这里点头说道：“怎么取人用人，当然是有理有据，有法有度，就足够了。”长孙无忌这里赶紧离席，向魏征行礼说道：“我替太子谢谢夫子！”

此时，小园门被轻轻推开，长孙无忌闻到清冽的酒香，魏征与长孙无忌同时回头。裴皿悦原也不知道长孙无忌会来魏征家里，这里赶紧把自己调配的义酒藏在身后，红脸没有多说半句。魏征对裴皿悦说道：“厨下有些菜，你姐姐身子不方便，你去帮我们置备几个凉菜。”

裴皿悦连连点头。

魏征对长孙无忌说道：“这里毕竟是宫外，不能说这么多。我们一同喝酒尽兴——再去东宫找太子殿下。”

裴皿悦走到里屋，见家里有菜，便为魏征与长孙无忌布置了几道凉菜。两人边斟边聊。

第二日，朝中派宇文士及做中书令，封德彝做尚书右仆射，天策府兵曹参军杜如晦的叔叔杜淹做御史大夫，中书舍人颜师古和刘林甫做中书侍郎，侯君集做左卫将军，段志玄做骁卫将军，薛万彻做右领军将军，张公谨做右武侯将军，长孙安业（长孙无忌的哥哥）做右监门将军，李客师（李靖的弟弟）做左右领军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