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梵清惠：我还有其他能做的吗？

“好厉害的阵法！”

由包括梵清惠师妃暄师徒、言静庵秦梦瑶师徒在内的十二位慈航静斋高手组成的慈航大阵，并未将李沧海也囊括在内。李沧海称得上是看着杨拓长大的，对杨拓的性子了解至极，在没有得到杨拓允许的情况下，并未贸然插手。

杨拓陷入这繁琐精深之剑阵，与布阵的十二位静斋高手大战之际，白衣胜雪，姿容秀美，气质清冷的李沧海，倚靠在一根梁柱上，冷眼旁观，以局外人的身份，将这座慈航大阵之精妙尽览。

“十二位静斋高手气机相连，浑然一体。层叠而起，如一朵盛开十二品的白莲，每一位静斋高手都如白莲之莲瓣。但，这朵白莲却是外内不对外，被困在阵中之人就是莲花之花蕊，莲瓣不断收缩，待收缩完毕，大阵威力尽数爆发，花蕊必将凋零。”

说到此处，李沧海明澈美眸划过一抹忧虑，冲阵中的杨拓喝出声。

“师弟，你真的不要我帮忙？”

“不必！”

被困在慈航大阵内的杨拓，运转道心种魔大法，精纯阴寒的漆黑魔气，遍布他周身，被浑身穴窍吞吐不定，衬托的杨拓如九幽魔神，丝丝缕缕的魔气，活物般窥探着来袭的道道波涛，将之化解。

李沧海蕴着担忧的言语传来时，杨拓已明悟此阵之精奥，自信一语。

嘭！

话音甫落，杨拓右手化拳，狠狠一拳击出，轰击自己左侧空无一人的所在。

这一拳，即便坚不可摧的钢铁，若被击中，也将化为齑粉。然而，杨拓魔拳所及之处，空无一物，似他已被这层叠不休，无休无止的慈航大阵搞得心神大乱，开始做无用之功。

但，就是这样一拳，布下慈航大阵的十二位静斋高手入目，却是神色大变。只因，杨拓击中的地方，正是阵法气机交融变化之所。

但凡阵法，若是以人为布阵之物，或是可通过秘法将众人之力凝聚为一，或是曾修炼过一种非要联手对敌才能发挥出威力的武学，譬如武当派的真武七截阵；若是借用天地自然之力，则阵法定受制于天地，无法违背自然规律。

此时，这十二位静斋高手布下的这座慈航大阵，就属于第一种。纵然这十二位静斋高手所修炼的，是同根同源的武学——慈航剑典，但终究不是一个真正的整体。杨拓的这一拳，正中大阵阵眼。

哇！

随着杨拓貌似无用功般的一拳，十二位静斋高手连接在一起的气机紊乱，每个人面上都浮起一抹红晕，不约而同的喷出一口殷红。

慈航大阵，破！

轰隆！

大阵告破，组成这座慈航大阵的功力因主人受伤，并未返回主人躯体，如决堤江河般，向慈航殿四面激荡而去。雷霆巨响中，支撑着殿顶的梁柱，乃至供奉在神龛上的塑像，皆未能幸免，轰然碎裂。

支撑着殿顶的梁柱碎裂，连锁反应下，铺设着瓦片的殿顶开始摇曳，数息后向殿中砸下。

“结束了！”

余光窥到殿顶的坠落，杨拓毫不意外。

轰！

说话间，杨拓右手五指并拢，化为掌刀，反手斩出，凌厉刀气自掌刀边缘处旋斩而出，漆黑如墨，无坚不摧，内藏无尽死亡与绝望，仿佛天地万物都需在这一刀下寂灭。

杨拓并非刀客，自是做不到如天刀·宋缺那般‘舍刀之外再无他物’，但他这一记以手发出的魔刀，却穷尽了刀道之变化，简简单单的一刀，蕴着足堪令天地万物毁灭的无上刀意，纵然天刀宋缺亲至，恐也要严阵以待。

坠落的慈航殿殿顶，被杨拓这记魔刀正面击中，奏起低沉闷响。殿顶框架，连同铺在屋檐上的瓦片，尽化齑粉，在仍未停歇的簌簌秋雨中，被一道混杂水汽的寒风卷起，向四面八方挥洒。

淅淅沥沥！

以梵清惠、言静庵为首的慈航静斋十二位高手尽数受伤。慈航殿内供奉的神像破碎，殿中之陈设也是千疮百孔，即便四面挡风的墙壁上，也多出百余枚大小不一，坑坑洼洼的窟窿。殿顶毁灭，风雨顺势侵入此间。

半个时辰前，此地还是金碧辉煌，恢弘大气的慈航殿；如今，已成为一片废墟，如存于深山老林的破败庙宇。

“好厉害的魔功！难怪，自魔门初代邪帝谢眺悟出道心种魔大法以来，无人练成这绝世魔功！”

置身于风雨的侵袭中，杨拓犹自神色不变，感觉到自四周传来的恐惧、敬畏、惶恐等情感，一丝迷醉自杨拓心底升起。初出茅庐，就以无可抵御之势横扫慈航静斋，让这被誉为武林圣地的所在，沦为自己脚下待宰的羔羊。

这份成就感，实在让人兴奋！

倏然，饱含无尽恐惧的声音响起，令杨拓心底泛起淡淡不适，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梵清惠！

这位慈航静斋当代斋主，在弟子师妃暄的搀扶下勉力站稳，一张充斥风韵的娇靥苍白如纸。

“如此威力的魔功，根本就不该出现！”话说一半，梵清惠忍不住淬骂了一句，“地尼祖师，您当年为何不及早设法除去谢眺这个大魔头，还让他创出的道心种魔大法流传后世，终于酿成这惊天大劫！”

“师姐！”

梵清惠的这番话，可谓大逆不道，欺师灭祖。话音未落，在场的一众慈航静斋高手，神色大变。身为副斋主的言静庵，自喉中发出低吼，警告之意尽显。

“师妹，”梵清惠神情苦涩，望着自己那沐浴在风雨中，一袭青衣已被浸湿，无限美好的娇躯显现的师妹——言静庵，“事已至此，我慈航静斋的存亡，只在邪帝一念之间。你觉得，除了咒骂地尼祖师，为何让道心种魔大法流传后世之外，还有其他能做的吗？”

言静庵等慈航静斋中人：“……”

梵清惠此言一出，在场的慈航静斋众人面面相觑，虽知梵清惠是在胡说八道，但正如她所言，这已是唯一的选择了。

“地尼祖师，您糊涂啊！”

“地尼祖师，您当年就该嫁给谢眺这魔头，阻止他创出道心种魔大法！”

“这套魔功，为何不早早失传！”

……

沉寂数息后，言静庵等人就步了梵清惠的后尘，骂起了数百年前的前辈祖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