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登门探望
登门探望受害人—-嗯,受伤人,是不能空着手去的有素质的人都会拎着礼物上门,以此表达对受伤者的关切之情,受伤者的良心但凡没喂狗的话,至少也该记这份人情。
赵孝骞出身富贵,从小接受精英教育,素质这方面不仅不缺,而且有剩。
别人探望朋友带礼物,赵孝骞是不一样的烟火,他探望仇人都带礼物。
看看人家这素质,啧!
离开延福宫,赵孝骞坐马车先来到御街,在路边找了个顺眼的字画摊。
大宋商业发达,民间的任何需求都能形成产业,包括给文盲代写书信,顺便卖几幅自己作的不值钱的字画什麽的。
当然,这种产业规模不大,读书人向来清高,做不来商贾生意,尤其是拿自已的学识文化当成商品,一般的读书人都无法接受。
唯有落魄到快上街要饭的读书人,才会迫不得已进入这一行,以代写书信和卖字画为生。
赵孝骞很容易就在御街上找到了一个落魄读书人的字画摊摊子很简陋,一张桌,一把椅,桌上一套文房四宝足矣,桌旁再支个旗幡招揽生意,有的读书人把脸皮舍弃得更彻底的,顺便还兼职裱糊字画的买卖。
赵孝骞来到字画摊边,让这位落魄读书人写下一幅字,并且让他裱糊起来。
这是大客户,读书人表现得很热情,当场挥毫写下四个大字,裱糊得特别用心,没多久,一幅雅不可耐的书法便已完成。
赵孝骞的字实在拿不出手,但不妨碍他的欣赏能力。
字只能说写得一般,勉强能算工整,难怪这读书人如此落魄,去参加科举的话,阅卷官看一眼字迹恐怕就没心情看他的作答了。
不过对赵孝骞来说正好,送礼主要送的是心意,字写得差一点无所谓,反正又不是挂在他屋子里。
卷起裱糊好的字画,赵孝骞兴致勃勃地吩附去遂宁都王府。
陈守跟在他身边,一脸不解地问道:「世子为何送赵信字画?以末将的脾气,见了赵佶一刀劈了他都嫌他死得痛快,世子却还给他送礼———'
赵孝骞笑道:「这不没弄死他嘛,对命大的人一定要客气点儿,说不定人家是天选之子,这幅字画就是我向天选之子表达的善意。」
陈守哭笑不得,昨夜恨不得把赵佶千刀万剐,今日竟一脸笑意地给他送礼,
这难道就是权贵的世界麽?好分裂啊———
「可世子为何给他送『天道酬勤』这四个字?」陈守不解地道。
赵孝骞得意地笑了:「这你就不懂了,天道酬勤四个字,等于道士画的神符,谁把这四个字挂在屋子里,谁就注定倒霉。」
「做买卖的一定黄,读书的一定落榜,当官的一定被抓,女人一定不育,男人一定不举———」
陈守睁大了眼晴,对赵孝骞手里的字画时肃然起敬。
这麽岁毒的吗?还以为世子真打算对赵信释放善意,没想到来了个绝杀的魔法攻击。
「就这四个字,赵佶他———.」陈守不敢置信地道。
赵孝骞严肃地点头:「不要怀疑它的威力,一千年以后,栽在这四个字之下的老板官员不知多少,与之威力相当的还有「厚德载物』,以及『上善若水」,
都是血淋淋的魔咒啊。」
陈守愈发敬畏:「回头咱得自查一下,咱们王府可不能挂这些晦气东西。」
赵孝骞傲然道:「当然不会,我向来只挂『妇女之宝』的。」
来到遂宁郡王府,赵孝骞很顺利便进去了。
昨夜的刺杀虽然动静闹得很大,但对于凶手的来历,整个汴京城除了当事人外都一无所知。
这种事赵题赵孝骞父子肯定不会往外说,赵信更不会说,他很清楚自已于过什麽,就算他确定赵孝骞是凶手,打死他也不会往外说一个字。
毕竟有些事情深挖下去的话,赵孝骞有没有事不知道,他赵佶一定有事,而且是万劫不复的下场。
所以赵孝骞被郡王府的宦官领进门时,一路遇到的王府禁军官员和下人都恭敬地朝他行礼,没人知道昨晚差点要了赵佶性命的凶手,正是这位笑意吟吟的楚王世子。
遂宁郡王府的规模与楚王府相当,占地不算太大,毕竟开封府内的皇宫都略显寒酸,臣子的府邸更不敢逾制凌驾于天子之上。
宦官在前面领路,一边走一边恭敬地告诉赵孝骞,赵佶昨夜受了重伤,此时正在王府后院休养。
听宦官的语气,伤势似乎真的很严重,几名太医和从民间请来的几位名医从昨夜起便一刻不停地守在赵佶身边,充当人体生命探测仪,生怕稍不注意赵佶便挂了。
赵孝骞立马露出关切之色,顺嘴在宦官面前表达了对凶手的极度谴责。
进了后院,刚踏进院子,一股浓郁的药味扑面而来,院子里摆着几只小炭炉,几名丫鬟神情紧张地盯着炭炉上冒气的药罐,东侧厢房不时有人进出,四周的空气分外压抑。
宦官领着赵孝骞进了厢房,第一眼便看到躺在床榻上有气无力的赵信。
赵信脸色苍白得像刚死的户体,若不是胸口还有起伏,赵孝骞差点都以为自己是来奔丧的。
床榻边几名太医端坐,其中一人的手搭在赵信的手腕上阖目把脉。
似乎心有灵犀,一直闭着眼的赵信突然把眼睛睁开,艰难地扭头,立马便看到站在门口一脸笑意的赵孝骞。
赵信不敢置信地使劲眨了眨眼,接着脸色愈发难看,眼神中散发出一股浓浓的杀意,以及强抑到极致的愤怒。
「你··你—·.!」赵佶艰难地抬手指着他赵孝骞却急步上前,先把充当人体生命探测仪的太医扒拉开,然后双手将赵佶的手捧住,一脸关切地道:「佶弟,佶弟!你还好麽?为兄来探望你了!」
赵信眼中冒火,死死地盯着他的脸,牙齿咬得格格响。
赵孝骞却加重了语气,愤恨地道:「不知哪一路天杀的凶手,竟将我信弟害成这样!」
「信弟放心,官家已下旨皇城司侦办此案,为兄定为佶弟报仇,把凶手揪出来碎尸万段,让佶弟含笑九—————-嗯,拍手称快!」
赵佶愤怒得都快麻木了,甚至有点想笑。
官家让皇城司侦办此案,跟贼喊捉贼有啥区别?太特麽讽刺了。
赵佶深呼吸,努力平复下愤怒的情绪。
被赵孝骞一通刺激后,赵佶居然冷静下来了,又是当初那个聪明少年,没有一丝丝改变。
扭头看着屋子里站着的太医和下人,赵信挥了挥手,令所有人都退出厢房。
厢房的门关上,屋子里只剩赵孝骞和赵信二人。
赵孝骞此时也终于出戏了,懒得装了,一脸关切的笑容瞬间化为嘲讽的冷笑。
赵信也笑,笑容比大润发杀鱼的刀还冷。
屋子里的空气骤然冰冷刺骨。
「赵孝骞,为何不继续装下去?刚才不是挺情真意切的吗?我都差点感动了。」赵佶微笑道。
赵孝骞拖过一把椅子坐在床榻边,淡淡地道:「外人面前当然要装一下,现在外人都走了,没必要再装,你我不妨保持好情绪,将来在官家面前再继续表演兄友弟恭。」
「你今日为何要来探望我?」
「别误会,今日不是探望,我是来欣赏自己的杰作。」赵孝骞盯着他,笑得很恶劣。
赵信闻言心头一堵,有一种怒到极致却无路宣泄的室息感。
良久,赵信突然又笑了,并且很大方地摊开双手,露出自己浑身缠满布带的狼狈样子,笑道:「对你的杰作满意吗?」
赵孝骞却遗憾地摇头:「不太满意,好像还差了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