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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棘般的‘血肉’在大地之上翻滚着,宛如带刺的毒牙以狂澜之势伸向四方。
一只只墨绿色的巨人自大地深处走出,浑身流淌着硫磺般的灼热气息,在无声的嘶吼中,空中接连浮现近乎无限般的空震波纹。
若从天空望去,则是一点绿意以惊人的气势扩展开来,只在眨眼之间便化作了森然的林海。
‘此地即为森罗万象之地。’
肃穆的箴言于空中奏响,宣告了战斗开始的号角。
眼眸黄绿的男子高站树海之上,遥望着不远处那片被冰雪覆盖,空中流淌着无数小溪的蓝色世界。
两处迥然不同的世界碰撞着,黄绿色的粒子与冰蓝色的粒子相对撞,形成了短暂的僵持之势。
闪动着丛珊符号的玉章在女子的头上悬浮着,女子本身反而没有其他的动作,只是眼神平静的望着这边。
而其他的统领们神色冷漠,那一道道的目光如同望着一群死人一般。
“大逆不道,身为学生竟然以下犯上,你们,做出去死的觉悟了吗?!”
埃曼斯克冷笑着,飞扬的赤红毛发如同炙阳一般,血红色的铠甲闪耀着,令人胆寒的气势从那道高大的身躯之上显露而出。
“正要试试你的成色。”
王承木着脸上前一步,身上道袍飘舞,刀锋般的气机缠绕在周身,有无数道裂缝在空中裂开,其内吞吐着异样的神光。
“‘它’也很喜欢你的身体呢。”
刘轩笑着,却如同画上去一般,无比苍白的手掌抬起,空气中响起好似千亿虫子鸣叫的声音,白袍一抖一抖,如同正在呼吸一般。
罗度暗自皱眉看了眼两人,而后无声上前,浑身气势勃发,宛如龙鳞般的符文在身上显现,来自古龙的那股暴戾气息再度爆发而出。
而其他来此的人们也都蠢蠢欲动,哪怕他们深知对方实力不弱,但事到如今,它们也没有转身而逃的打算。
不过是死而已。
“一群废物也敢——”埃曼斯克神情不屑,便要立即将这几个不识抬举的东西干掉。
“——你的口气,我不太喜欢。”
一向淡漠的霜发女子冷声道,无视其他神情各异的人们,她那对晶莹的眼珠深处闪过一抹锐色,仿佛正有一柄冰寒之剑正在苏醒。
“‘公主’也要凑这份热闹,真是让人困扰呐。”埃曼斯克状似烦恼,实则眼露讥讽。
不过是一个尚未‘完成’的眷者,又能有几分手段?他这么多年在战场之上的奋斗,可不是这些还处于襁褓时期的孩子所能理解着。
诺伦并不言语,神情依旧冷漠。
她单手抬起,有无形的寒气自虚空而生,而后,在下一刻,在旁人迷惘的目光中,她宛如握住了某物一般,手臂前伸,对准了对方。
轻轻一划。
叮!
埃曼斯克表情微变,手臂急促上抬,以臂甲应对,空中现出金铁交鸣的声音。
而后,众人便望见那位一直保持着高傲态度的恶魔不由连退数步,眼中露出惊色。
“这并非我所熟知的体系。”后者表情严峻,努力压下的心中的错愕,“公主大人,您确实给出了令人惊异的结果啊。”
“你不是我的对手。”诺伦摇着头,而后望向一旁的虚空,“还是请这位来吧,”
做出树海后便默默观察现场情况的李墨也无声的看向那边,有无形的轮廓在空中现出,伴随着笑声,一道有着强烈存在感的身影随即走出。
“呵呵,这里就由老儿来陪陪公主殿下吧。”
暗红色的眼珠看向这边,之前已然离开的艾斯波切重归战场,那状似衰老的身躯之上却显出至强的气息。
虞丝目光微动,最终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他交给我了。”诺伦语气平静,而后,她看向正微笑的魔鬼,如白玉般的散发着寒气的细剑缓缓在手中浮现。
“那么,就先试试你的实力吧。”
“涣。”
诺伦眼眸微震。
刹那间,世界变换,所有人的感知陷入迷醉,哪怕勉力望去,也只是虚造的幻象。
滋滋滋。
宛如拖动着某种沉重的东西,在恍惚的感知之中只有这仿佛低鸣般的音节。
女子倒持着剑,神色清冷,自人群中走出,向着前方面容呆滞的魔鬼那边走去,这一刻,仿佛连天空都陷入了凝固之中,没有人可以躲开这样的攻击。
抬起手臂,剑尖前伸,如刺入破布一样。
世界的景色再度回顾,艾斯波切茫然的低下头,却见那丝丝绝灭的寒意已然蔓延开来,他嘴唇微动——
哗啦,在众人的注视中,仅此于虞丝的强者,艾斯波切四分五裂,化作尘埃散入空中。
“.....看来效果还是不太好,是界与界的区别吗?”女子并不在意,反而提起剑,口中喃喃自语着。
在寂静般的氛围中,她随手一震,冰剑化作雪花飘在身侧。
啪啪啪。
“真是不错的手段,可惜,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神情泰然的艾斯波切在一旁徐徐出现,他鼓着掌,脸上带着赞赏和遗憾之意。
“会无视‘冻结’和‘切割’的魔鬼,我也是第一次见。”诺伦微微点头,“那么七仪和六器大概也对你无用。”
“毕竟无论再如何冻结心灵,消磨自我,对魔鬼来讲都是没什么意义的事。”如同博学的老师一般,艾斯波切语重心长的述说着。
“假如心灵死去,肉体也可以再生,假如自我断绝,他我亦会诞生,比起恶魔时期的我,作为魔鬼,虽然战力有所不及,却获得了堪比军团长的生命力。”
“换言之。”魔鬼微笑着看向这边,“‘我’是不死的,而且啊.....呵呵。”
血红般的宽刃大剑在空中浮现,魔鬼一把抓住,不由得感慨着。
“真是不错的力量,但现在是我的了。”
艾斯波切的身后缓缓浮现数道波纹,仿佛正有一道道的‘器物’正要从遥远的彼方现身而出。
诺伦表情不变,在它们这个层次,比起所用的‘手段’,更重视彼此间的‘感悟’,哪怕是同样的规则,所运用出来的效果也会有所不同。
“咦?”
魔鬼惊诧一声,眼中有些狐疑之色,身后有波纹浮现,却没有其他的仪器出现,他的表情顿时变得严峻。
看着对方那熟悉的姿态,以及召唤无果的样子,诺伦一点也不觉得吃惊。
只是,若给予对方足够的时间,大概就连六器也能模仿出来,只有配套的七仪无法使用,不过,她也本就没有继续动用那份手段的打算。
“真是无趣。”诺伦摇着头,雪白的霜发在身后飘扬着,平静的眼眸中带着一丝淡漠。
无数的光景在眼前浮现,那代表着万千未来的结果纷纷坍塌,继而化作唯一的结局。
不会出现任何的意外。
也不会有转机。
在可以自由跨越时间轴,随意出手更改未来的魔女手中,不存在无解之局。
胜利——锁定。
骤然间,有光景撞入眼中。
那是有着黑色独角的幼小身影自温暖之地诞生,睁开迷茫的双眼,口中发出啼声的那日。
那是横行于战场,与不可计数的恶魔并肩作战,身先士卒的那道狂放身影。
那是气力衰竭,自身过往一一断裂,唯一结局于此坍塌,只能在病床上急促喘息的苍老身影。
白皙的手指抬起,继而,落下。
艾斯波切在那一刹那便消失了,她平静的转过身,只是如此罢了。
“————小姑娘,还没完呢,哈哈哈!”
宛如夜枭般的笑声响起,那苍老的,仿佛下一刻便是倒下的身影出现在空中,那本该无神的暗红眼珠却蓦然爆发出骇人的血光。
“我,艾斯波切可不会甘心就在病床中死去。”
诺伦转过身,平静的看向眼前狞笑的老者。
“想要杀了我,那就再使些劲,我的脖子还是挺硬的啊,只是啊......”那狞笑的脸庞变得无比冰冷,“在那之前,我会杀了你。”
“正好。”诺伦微微颔首,眼中却浮现一丝扭曲般的嗜血,嘴角不由浮现一丝微笑。
噌!
在下一刻,两道身影从这里离开,而在无形之地传来的爆响则在剩余之人的耳旁响起,彰显着那越发激烈的战斗之声。
“这片树海就交给我吧,正好,那位帝尊也曾归属我等曾侍奉的那位君主。”土黄色的光自枯瘦的躯体中透体而出,宛如燃起火焰的火炬一般。
曼波舍第一次神情狂热的高声喊道,第一时间就冲向了那片森海。
虞丝目光微动,丛珊玉章随即融入身躯,蓝色世界缓缓褪去。
神情冰冷的男子望着对方,黄绿色的眼珠中不带有一丝人性,而后,他嘴角一咧,弯曲的嘴角越发向上,咆哮般的狂笑自那嗓音中涌出。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汹涌的树海顿时前伸,如同渴望血肉的怪物一样争先恐后的前冲着,大地轰隆作响,连天空中也带上了土黄色的雾气。
【起初,死亡不存,生机不现,世界几如混蒙,不见终一。】
【有呼吸贯穿万千,遂有生灵,但其本性不分,故为痴愚之众。】
【有初火降生,始育文章之言,得族群之分。】
【其时有阴气流传,有光华横掠,极寒于星之脊髓处流转不休,始有灵脉诞生,全有奉神之祭。】
【然,世所不知,古君目瞑,以久酣之息吐于众生,为造物之目。】
曼波舍双臂高抬,仿佛有无穷诠释之语在天际唱响。
一幕幕画面在所有人的心灵深处接连浮现。
在最早为他人所知的渡世之息,衍生之火,灵性之流之中,其实在暗地里还一直隐藏着一位君主。
那是目光,那是吐息,那是光芒,是可以称作生灵之母的存在。
繁衍之初的无色之芒,回转冥地的无泉之根,万物运转的最初模板。
曼波舍虔诚的述说着,周身的光芒越发灼热,反而正在奔腾一般。
污秽般的光芒在天空浮现,在哭嚎,怒吼,狂笑中,将劣化后的物质赋予形态,一轮轮大日被赋予了‘诛绝’的含义,而后,接连落下。
粗壮的枝干扭曲着,配合着巨人们的咆哮,一并迎了上去。
“......哼哼,轮到你们了。”
埃曼斯克的眼中闪过一抹凝重,继而再度看向残余的人,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在他的认知中,其他的人可没有那种力量。
而在他身边还有一位身着黑甲的统领,后者同样用死寂般的目光注视着那边,至于其他的摩拳擦掌,仅次于几位统领的恶魔们则露出了危险的笑容。
“黑萨尔就交给你们了,至于埃曼斯克和....虞丝就交给我吧。”
一直观察情况的安德里站了出来,首次展现出自身的气势,在骤然严肃的恶魔眼中,他先是嘱咐一番几人,随即便看向了这边。
许印深吸一口气,拦下其他还待多说的身影,一声不吭的带着其他人前往了黑萨尔那边,人们表情微变,继而认可了这一点。
黑萨尔冷笑着,也不犹豫,反而有些傲慢的走向远方,算是给剩下的两方留出场地。
“真令人吃惊啊,安德里,我们其实是很看重你的,尤其是虞丝大人。”埃曼斯克眼神危险,脸上带着一丝不齿的表情,如同看着一个真正的叛徒一般。
不同于其他的人类,安德里过去也和它们关系很近,结果,却毫不犹豫的背叛了它们。
虞丝表情不变,只是那对蓝色的眼眸深处闪过一抹黯然,过去,她一直是将其当作自己真正的亲信来看的,甚至如果对方不背叛,今后就将作为她的代言人行动。
可惜,还还没有为他进行仪式前,人类这方就选择了反抗。
“.........他交给你了,我先回去了。”
虞丝语气低沉,转身便返回了身后的神宫,两者都没有阻拦,埃曼斯克是自信自己就可以除掉对方。
而安德里.....他望着对方那有些落寞的背影,口中也不禁吐出一口叹息。
若是没有诺伦,没有这场反抗,也许,他会和对方有不同的结局,他不由得想到。
“混账玩意,先让大爷打你一顿吧,再让你尝尝作为背叛者的下场!”
暴吼声传来,埃曼斯克神情愤怒,眼神却依旧冷静的冲向这边。
“森罗万象不太适合我。”
而面对恶魔统领的袭来,安德里也收回了那份惆怅,他口中自语着,而后,那对已然闪耀的蓝宝石眼眸看向对方。
“李墨是最纯粹的战士,若是以他为模板的话,我也许可以和你正面交锋,但那也并非我的风格。”
冷静的而理智的话语缓缓道出,安德里的眼中没有一丝惊慌,仿佛即将到来的对方只是迎面的一缕清风。
埃曼斯克气息悠长,点燃着源自心灵深处的怒火,将面前一层又一层的‘壁障’打破,他发誓,要让那个混小子知晓什么才是力量。
恶魔是哪怕遭遇再怎么艰苦的困难都不会退缩,只会一往无前,将自身的意志全力贯彻下去,哪怕那是错的,也要蹚出一条路的狂傲。
战心炙热,生命炙热,让自我以烧毁般的境界冲刺,哪怕就此燃尽,也要践行自己的意志。
意识在升格,过去的意气在呐喊,要比过去的最强时刻还要更强!
击碎眼前的幻影,无论是敌人,同胞,自我全部击坠,埃曼斯克的眼中浮现了炙热的光。
这一刻,世界与世界的屏障消失了,他眼前的目标只剩下一个,那就是在前方打量着这边的那个背叛者。
烈壤崩坏——灼海虚洞——狱京终核——嫈劫之轮。
自初始之境大闹,将圣地崩坏,让无尽的灼海暴动,引发虚洞,以狱京为心象,具现出终极之核,‘自我’的概念随之瓦解。
无思无想的巨型身影俯视着眼前的小虫子,隐约触及更上一层,却仿佛镜花水月般的嫈劫之轮在身后隐隐成型。
这一刻,它明白了,自己应该如何去做,才能迈入下一境。
“盛赞炙阳余烬君主。”
接下来,它就要————————
“——————————————————————————”
安德里神态怡然的拍拍身上的衣服,然而向着那条无比熟悉的小路前进着。
而在他的身后,则是一道呆立原地,全身通红,仿佛在烧熟后被揍了一顿的木炭,还是黑的,正噗呲噗呲的掉着黑渣。
他迈过神宫的门,正坐在宝座上的女子看向这边,脸上带着一抹调侃般的笑容。
“经你这么一闹,埃曼斯克估计要养很长时间的伤了,今后他要去打你,我可不会插手哦。”
看着那依旧明艳的笑脸,安德里有些勉强的一笑,他再也不能像过去一样,像一个‘朋友’一样的和对方一同打趣。
曾经,他俩是基于‘诺伦’而产生的联系,只是单纯的上下关系,不过,在后来,因为他的刻意讨好,两者之间的私话也多了起来。
一同数落艾斯波切的强硬,同时互相抱怨诺伦的异想天开,有时,还会躲开其他人的视线,一起去欣赏一些异域的风景。
它们欢笑,它们嬉戏,宛如最为亲密的友人一样,在无人认识的地域度过幸福的每一日。
他知道,虞丝并不喜欢做一个领袖,相比之下,她更喜欢独自做一些手工活,与自己创造的种族对话,体会着寻常的生活。
可是......
“看起来你并不想叙旧呢,也是,我毕竟是你要面对的敌人嘛。”虞丝故作轻松的笑了笑。
“........我会打倒你,实现诺伦的愿望。”安德里轻吐一口气,只是这样说着。
“真是遗憾。”虞丝站起身,脸上被寒霜所覆盖,那对满是柔情的眼中再也不含其他的情感,只有深深的冰冷。
滋滋滋。
啪嗒。
齐休猛地抬起头,眼神依旧冷静,他在审视着眼前的环境。
“这里是心灵与心灵之间的夹缝,而你,则必须要完成某个条件才能出去。”
“这不是玩笑,也并非愚弄,只是单纯的事实。”
“神之子啊,展现你拥有的‘可能性’吧。”
看着眼前一字排开的十三道白色门户,齐休顿时陷入了沉思。
“规则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