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尖儿叮嘱完一回头:“宝,你熟悉一下。来,这你‘男朋友’。”
说完手一推,就把昨晚上坐央仪身边、从头到尾与她有过三面之缘的男生给推了过来。
第一次见面在凌晨便利店。
第二次是露台。
第三次在包间。
这是第四次,次次都与闺蜜失恋这件事充满了蛛网般的联系。
央仪没来由地走神,直到对方并肩立到自己身边。
抬眸,眼神不得已再次交汇。
干净坦荡的视线与她相触。
或许金钱确实拥有无穷魔力,一旦被分配到“男朋友”这重身份,他望过来时感情充沛了不少,唇角轻微扬起。
那些敷衍啊,疲倦啊,公事公办啊,在短暂调整后消失殆尽。
趁她立在原地,闺蜜翩然掠过,顺势用肩撞了一下她的。
到底是多年好友。
央仪从她眼睛里读出:够义气吧。
见央仪仍未动,方尖儿催促着揶揄:“哎哟走啦!扮一下又没事,胆大的人先去享受世界咯。”
第4章男友
直达二十三楼的电梯里,闺蜜和新晋“表哥”正在拆解战略部署。央仪没说话,安静地仰头看向电梯不断跳动的数字。她身边,是同样安静的假男朋友。
这种事,还真是头一回做。
荒诞的同时控制不住有些紧张。
7……
8……
9……
“要自我介绍一下吗?”
假男友突然开口。
央仪从电梯面板上收回视线,目光瞥到男生坦荡的脸。
他抿唇:“怕一会有什么特殊情况,您不知道怎么称呼我。”
“您?”央仪问。
对方倒是自然:“您付钱了。现在是工作时间。”
“央仪。”央仪报出自己的名字。
“路周。”停顿片刻,他补充:“真名。”
名字还不错,央仪边打发时间边想。倒不是贬低什么的意思,她只是想起发廊里那些Tony、Jason、Andy、David…回到家就成了建民张伟大强小明之类,很意外,在他说出是真名后,更觉得还不错。
16……
17……
电梯仍在上升,闺蜜的声音从空白处飘了过来。
“咱们的首要目标是把人赶出来,当然,要连人带行李一起都收拾得干干净净的,以绝后患。至于——”
“那么,您要牵手吗?”
前排滔滔不绝在这句突兀的话里骤然停止。电梯突然安静,连带着前面两人一齐转身,目光落在始作俑者身上。
闺蜜和“表哥”异口同声,声音带着十成十的震惊:“什么?”
几双眼睛注视下,路周丝毫没有被质疑的尴尬,反而缓慢垂下眼睑,像思索又像坦白:“我只是觉得,这样会不会更像一点。”
“……”
“像不像都没关系。”手心忽得汗湿起来,仿佛已经被人轻轻握住,央仪挪开视线,“这不是重点。”
“好。”男生认真点头,一副受教的模样:“知道了。”
22……
23……
叮。电梯抵达。
闺蜜一肚子微妙的话愣是被塞回了肚子里,嘴角抿了又抿:“……那什么,靠你们了。”
表哥一马当先,有门铃不按,非要啪啪啪拍门,把气势拿捏得足足的。
拍了小半分钟有余,才听到里面一声不耐烦的呵斥:“谁啊!拍拍拍,门拍坏你赔啊?!”
半晌,门拉开一条细缝,露出作息颠倒眼底青灰的脸。
表哥手上使劲,直接拽住门把,把门拉到了底。
“张剑是吧?”表哥一脚抵住门板,双手抱胸:“听说你和方尖儿分手了?”
“你谁。”张剑上下打量,“管你什么事?”
“怎么不关我事了,都分手了还赖我妹房子里,要不要脸?什么时候滚?”
“原来是大舅哥。”张剑要笑不笑,眼睛往身后瞟,“方尖儿人呢,自己怎么不来?再说,谁说我俩分了的?大舅哥可别管错了事。”
说着他伸手来拉门。
当初方尖儿看上张剑有一大半原因是他外形条件不错,体格与那些私教不相上下。乍一用力,表哥被他拉得一趔趄,门也随之晃了几晃。
眼看就要哐啷关上,横向突然伸出一条手臂,眼疾手快地卡住门缝。虎口紧绷,无论是那条疤还是因用力而浮起的青灰色筋脉,都展现出鲜活的力量感。
张剑怒从心起,对着横插一脚比他高半个头的男生吼:“你干什么!”
“请你从房子里搬出来。”
男生语气平缓,乍听不像来滋事的。
张剑深吸一口气:“你又是谁?又又管你什么事!有病吧你们!”
有帮手撑腰,表哥颐指气使起来:“你到底滚不滚吧?!”
见两个男人抵在门口不动如山,张剑扒门的手僵持数秒,态度渐软:“大舅哥你是不是搞错了,我和方尖儿好着呢。就是普通吵架,过不了两天就好。她每次都玩离家出走这一招,但不也每次照样和好?这次一样!不信,你问方尖儿。叫她来,她来了你就知道了!”
一听张剑胡扯,方尖儿坐不住了,直直从楼梯间出去,厉声:“张剑,这次是真的!”
没想到方尖儿也在,张剑立马改换面孔,变得低眉顺眼:“我知道你在生什么气,宝宝,那天的事情我都可以解释,你听我说。”
方尖儿握拳:“那你说。”
正常不都是
——你听我解释你听我解释
——不我不听我不要听么。
张剑怔愣一瞬,突然哑火。说来说去都是黑的,这叫他怎么解释?
他只好改换话题:
“宝宝,你忘了之前有天晚上你肚子疼,那天下好大的雨,打不到车,你又疼得打滚,我只好把衣服都披你身上,自己淋得像落汤鸡,一边前前后后拦车一边怕你淋着不停地护着,最后还是全须全尾地把你送到了医院。还有一次——”
见方尖儿脸色微变,央仪握住她的手。
“还有我给你过生日的那次,好不容易托朋友买到港迪限定的玲娜贝儿包,全球只有一千只。许愿的时候你跟我说就凭这只包,赏我以后免死金牌。这些,这些你都忘了?”
央仪轻声提醒:“他骗你钱。”
“……”
火气重新上来了。
“而且包也是用你的钱买的。”央仪补刀。
过去种种飞速烟消云散,方尖儿回过神,坚定道:“别说了,没用!”
张剑看在眼里,冷笑:“我就知道她撺掇的你。你的这个好闺蜜一直看我不顺眼。怎么,不会是被有钱男朋友甩了,看不得自己姐妹好?还是——”
“管好你自己。”一道男声突兀横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