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胆,说要给她补过生日就要补过,说要给路周搞业绩创收就要搞创收。
这次连地址都不发了,直接一个时间甩过来,外加一句:【早点来,我先去跟弟弟叙叙旧~】
央仪这次没迟到。
不过因为孟鹤鸣就在榕城,她滴酒不沾。
方尖儿不敢劝,只能哀哀替她叹息:“孟总强势归强势,你在他跟前也太像打工人跟老板的关系了吧!”
央仪心想可不就是么。
方尖儿又道:“不,比这还过。打工人下了班还能关机玩失踪,你这个……嗯,24小时待命。”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话刚说完,央仪就看到了新消息——徐叔说晚上九点半,孟总谈完事后会有小聚。问是否方便去家里接她。
现在刚过六点,时间上很充裕,只是又要安抚她的好闺蜜了。
央仪将手机拿给她看,言简意赅:“我还能待两个小时。”
“……”
方尖儿给自己嘴巴来了一下:“我这破嘴。”
给玩闹加了时间限制,就没那么好玩了。
方尖儿索性把约会推到下次,没要包厢,就拉着央仪在吧台坐着。
只有尤加利叶装饰的极简小蛋糕上,烛影悠悠摇曳。央仪很配合地双手合十,许了个愿。
方尖儿没八卦地问许的什么愿,因为知道说出来就不灵了。她像平时那样凑到央仪脸旁,语气带着几分得意:“蛋糕是我托路周在他们店里订的,算他业绩,本来还附赠十八个帅哥跳腹肌舞呢!算啦,我看你今天无福享受,下次吧。”
果然是方尖儿风格。
央仪温柔问道:“这蛋糕不便宜吧?”
“得看是谁了。”方尖儿说,“路周弟弟好讲义气的,一会走之前我给他充个十万八万的。”
“……”
想起闺蜜的风风火火,央仪委婉提醒:“你可别又一时脑热。”
“清醒得很。”方尖儿撅起嘴,“你看,我为了陪你滴酒未沾呢!”
饶是如此,央仪还是隐晦提了提当初张剑那事,叫闺蜜长点心眼。
闺蜜嘴比石头还硬,扒着她的肩问:“你这话说给自己听我还信点,明明是你跟路周弟弟怪怪的。他怎么光送你萤火虫,不送我呢?”
“你生日又不是在这几天。”央仪道。
方尖儿用“这你就不懂了吧”的眼神看着央仪:“当一个人想送礼物给另一个人的时候,先不提生日,什么巧遇啊,心情不好啊,阳光特好啊,月光真美都能变成借口。我看呐他就是区别对待。小子还挺会,送一罐子萤火虫……”
央仪莫名:“萤火虫怎么了?”
“你不觉得浪漫吗?”方尖儿拖长调子,慢悠悠道:“送你一夜月光。”
“……”
送她月光的人今晚没出现。
会所边栋的豪华办公室里,满身珠宝的富态女人正翘着脚尖坐在老板椅里。黑丝袜底下那层白花花的肉,随着翘脚的动作微微颤动。
她将手里的烟撇到一边,眼睛在青白色烟气中微微眯起。
不可否认,眼前的青年确实长相周正,体格硬朗,有少年的灵动,又有成人的稳重。
尤其那双眼睛,很漂亮,会说故事。沉下来的时候是忧郁,扬起便是欢喜。
不过,再好的苗子不听话也是不行的。
女人边吐烟,边上下打量:“歇了那么几天,这个月打算怎么说?”
她好心提醒:“今天可是收账日。”
青年低垂眉眼:“我知道。我会还上的。”
“你要知道,姐上边也是有大老板的,可不敢帮你宽限几天。”女人幽幽然说道,“今晚我看是还不上了,不如这样,姐帮你想想其他出路。”
办公室晦暗的光在这句话之后变得更为暧昧起来。
路周直觉不适,淡淡道:“不用,谢谢姐。”
女人笑了笑,吐了句“骨头真硬”后再次抿起烟嘴。半晌,她扯扯嘴角:“你要知道,这么辛辛苦苦还上的也不过就是利息。像你这样的情况啊,还不如趁着年轻力壮,身体好,多干点儿。”
青年眉眼依然垂着,肩背却笔直:“我会努力工作的。”
“和我装什么不懂。”女人索性起身,踩着高跟鞋踱到他身边,染着红色指甲油的手指从胸口拿出几张名片,手一贴,顺着胯骨一路摸索,塞进了青年裤兜。最后流连忘返地收回手,“拿着吧,这都是好生意,别忘了给姐六个点介绍费就成。”
“那我出去忙了。”青年偏开身,不着痕迹地避开下一秒即将落在自己腹上的手。
“还出去忙?”女人皱起眉,声音逐渐不悦,“生意都给你介绍到家门口了,你不打算去?”
“不去。”路周淡淡撇开眼。
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事他也不是第一次做了,女人没太惊讶,只是恼火地弹了弹烟灰,旋即冷下脸,对着门外道:
“进来吧。”
话音刚落,包裹着厚重隔音棉的大门被推开,涌进六个五大三粗的男人。
他们驾轻就熟,四个径直围住青年,其余两个在背后一使力。嘭一声,青年被直直压倒在桌面上。那枚仍在冒着青烟的金属烟灰缸硌在他腰部,一时竟分不清疼和烫哪个多一点。
路周咬住后槽牙,没让痛苦溢出。
他试图动弹,头还没抬起——
砰。
几双大手齐齐箍住他的后脑勺,往桌上猛得一抡。
这次再忍,也没能忍住喉咙口强撑着的痛苦声音。路周闭眼,再睁,眼前仍然金星闪烁。
他看到女人酒红色的裙子在眼前晃动,随后白花花的胸脯和脸就凑了过来。像在看他,又像在看他的手。
“你是知道规矩的。”女人说,“一个月还不上一根手指,两个月还不上两根,让我看看,哟——”
她顿了顿,仿佛惊讶:“还一根不少呐。”
如果不是上次那刀被奋力顶开剁偏了,再加之他确实有张好脸,破天荒得到网开一面的机会,现在大概早就不是如此。
“这个月连本带利十六万七……”冰凉的刀背拍在他脸上,女人问:“你准备怎么还呢?”
一声叹息,连带阴冷的一句“可惜了这双漂亮的手”,路周拼命挣扎起来。膝盖磕在桌沿上,被身后狠狠制住。手背筋骨暴烈,死地求生般将实木桌面抓出几道血痕。
“等等。”他咬着牙。
女人笑着靠近:“啊,想通了?”
那瞬间路周想到的是送到他面前的那份合同,白纸黑字,意味着所有债务一笔勾销。无论前方是什么未知,总比烂在眼下要好。
何况……
他自嘲地想,就他这样的烂命,能值什么钱。即便有什么等着他跳得坑,也是抬举他了。
思索间,大门忽得被顶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