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眼睛。
不过她坚持。
算了。
她高兴就好。
从影音室出去,晚餐已经备好。
同样的沙拉,今天吃就变得津津有味。青柠汁的酸和干酪的奶香恰到好处。
吃到一半,管家进来通报,说那边有人要过来。
住了这么些时日,央仪也已经听明白了。那边,通常指代黎敏文、和她周围一圈的人。
正想着是谁来,管家又说:“兴许是晚餐后散步,夫人和小少爷没坐高尔夫车,还有一会才到。”
没容央仪想太多,她就察觉到有道视线落在她身上。
抬眼,恰好与之对上。
“怎么了?”她不明所以地问孟鹤鸣。
孟鹤鸣没说话,徐徐放下手里餐具。
静了几秒,央仪恍然。
一定是有什么家事要谈,因此才兴师动众过来,那她,在这种场合似乎不太合适。
她也跟着放下刀叉,询问:“我先上去?”
在她明净的脸上看不出端倪,孟鹤鸣越过餐桌,将手覆盖在她手背之上:“不用,你吃你的。”
央仪不确定地问:“方便?”
他的手安抚性地拍了两下,给了答案。
随后道:“就算有什么不方便的,让他们去别处谈。”
想到上次在黎敏文面前装傻充愣惹得她不快,央仪还是加快速度吃了几口,省的一会见面尴尬。
毫无疑问,突然加快的进餐速度让人起疑。
但,说好试着信任的。
男人面不改色地收回手,正襟危坐。
他承认,目光很难从她脸上移开,一方面想着信任这两个字,一方面又目不转睛想要从上面看出端倪。
在端倪来临之前,不被欢迎的人更先一步到来。
听到脚步声进来,孟鹤鸣没有起身。
目光扫过并肩进来的两人,他的母亲黎敏文女士一如既往优雅高傲,而他的弟弟,很有意思,在与他对视的一瞬间心虚地挪开了目光。
至于挪向何处,他望向还在小口咀嚼最后一口沙拉的央仪,她似乎在打招呼和何时打招呼这两件事上犹豫——不是在他眼皮子底下暗度陈仓就好。
突然来访确实有事。
黎敏文几度扫过在场唯一的外人,奈何孟鹤鸣不给反应,她只好开口说:“听说你爸这几天精神不错,思维也算清醒。我想,要不借此机会,你和周周去趟疗养院。”
疗养院远在大洋彼岸,是孟鹤鸣为其择选的足够清净、足够有医疗条件、也足够远,不至于将手伸到国内的地方。
他笑了笑:“怎么突然清醒了?”
“谁知道呢。”黎敏文似乎对此并不关心,“或许是前些天护工告诉了他小儿子找了回来。一激动,就醒了吧。”
当初孟鹤鸣出面将孟泽平弄到那么远的地方,黎敏文是没有意见的。毕竟孟泽平不在,自己更自由。
但现在不一样了。
人那么远,枕边风都吹不到。她怎么替小儿子抬一抬地位。
孟鹤鸣向来与她不亲,骨子里又不是重感情的人。
以前是没有办法,孤儿寡母相依为命。
而现在,她有了另一个让她心怀愧疚与迟来母爱的孩子,理所应当要给他更多。
“周周回来后还没见过他爸呢,理所应当由你这个当哥哥的带着去见一见。”她说,“我想都那么久了,你爸应该不会再介意你大哥的事,还是愿意见你——”
“上杯茶润润喉。”孟鹤鸣云淡风轻地打断,随后起身,“你想哪天?”
看吧。
她就说不该在有外人的场合谈这些。
黎敏文无所谓地笑了下,随他脚步往另一边茶室走:“还是看你的时间,你这边最忙,总是要照顾你的。”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茶室。
在移门即将关闭之前,孟鹤鸣往外一瞥。
黎敏文立马道:“周周,愣着做什么,过来呀!”
茶室的门在眼前缓缓闭合。
央仪放下刀叉,用热毛巾擦了擦手。
她并没有那么介意被当作外人,只是有点在意他们谈话的内容。提到那位已经过世的大哥,话题变得微妙起来。她确实听说过一些传闻,不过传闻里孟鹤鸣太过狠厉,与她认识的男人完全不同,所以选择性忽视了。
如今再听他们谈话,连家庭内部都这么避讳这个话题,难不成传闻并非全是假的?
她摇了摇头,甩开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随后步入另一侧洗手间。
今晚的浓汤里放了洋葱碎,很提味,她总是习惯在此之后认真漱口。
她的鼻腔和口腔都很敏感,不喜欢味道残留。
也正是因此,和孟鹤鸣在一起那么长时间,试过很多羞耻的姿势,她都没真正用嘴碰过。本能的,觉得这种亲密程度无法被接受。
即便有好几次她试图尝试——洗过澡带着淡淡沐浴液清香,没有想象中那样浓烈荷尔蒙气味的时刻——刚低头,就被他拉着坐了起来。
孟鹤鸣会抚摸她的脸,温声告诉她不用。而后加倍强硬,更凶地吻她。
越是未做过越是禁忌。就像今天回来后,他用手指探进她的口腔,跟她说弄在这里时,精神上的刺激太强,她像被捣烂的桃子,溅得汁水淋漓。
怎么无端又想到这些了。
央仪对着镜子鼓起两腮,仰头,漱口水在喉间打转。正要低头吐进盥洗池,洗手间的门突然开了。
一口没吐尽的漱口水倏地呛进嗓子里。
“咳咳咳咳咳——”
鼻腔全是漱口水辛辣的味道。
来人怔了一下,随即伸出手,替她轻拍后背。
边拍边无奈地说:“不是吧,我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姐姐,你怕什么?”
就因为是你才怕好吗!
你不是和孟鹤鸣进茶室了吗!
央仪一下说不出话来,被呛得鼻子眼睛都痛。
她摆摆手,想叫他出去。
但对方显然没懂她的意思,还压腰弯了下来,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好奇地盯着她。
“姐姐怎么还吓哭了?”
哭什么哭,是呛的!
一口气慢慢缓上来,央仪直起身,双手按在胸口上:“你、进来、怎么不敲门!!!”
“你没关好啊。”他无辜地耸了下肩。
说着他伸手,要去关洗手间的门。
央仪莫名,不是,关门干嘛?不是应该先出去吗?
茶室移门在轨道上发出很轻的摩擦声,里面的谈话声从展开的缝隙里钻了出来。
“你应该很清楚,我不喜欢有人在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如果董事会那边……”
“姐姐,好像有人出来了。”他提醒。
啪得一声。
动作快于大脑,央仪按着他的手关上了门。
四目相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