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衣角,刚才的不快一瞬间忘到九霄云外。
他一个劲地说:“要要要,姐姐,要喝!”
两人一人一杯奶茶举着逛超市。
央仪是奉命来买零食的,方尖儿点名要喝酸奶,她进去后推着小车直奔冷柜。
挑了会儿日期,才发现路周落在数十步之外。
她回头,看他低着头在那按手机。
凑过去,他还在认认真真P一张照片。
照片上一杯奶茶,背景是超市亮堂堂的荧白灯带,还有整齐排列的货架。
央仪很震惊:“你还会P图?”
“我又不是古代人,P图怎么了?P图又不犯法。”男生撇撇嘴,将照片的色调调的温馨又日常,“怎么样,好不好看?”
央仪认真观赏了几秒,想说这照片拍的不怎么样,主体是奶茶,但后面漏进去了半辆推车,还有她的鞋尖。
这些都显得画面挺凌乱。
她比了比:“你对着这边拍应该好看点。”
男生油盐不进,自顾自说:“我觉得挺好。”
这张照片很快发了出去。
回去的路上央仪刷朋友圈没刷到,只以为他没发,并不晓得他其实选了分组,分组里只有他哥一人,而且还很无聊地@了一回——提醒他看。
看到提醒时,孟鹤鸣人在孟家那座城堡似的庄园。
对面坐着黎敏文,她一手优雅地搅拌咖啡勺,另一手垂在桌面上,丹蔻泛着隐隐光泽。
“她找你就为了这件事?”
孟鹤鸣觉得好笑:“都离开孟家那么多年了,你以为她还会有什么别的想法?”
毕竟是亲生母亲,有些话他避免说得难听。
人家总不会想回来抢一个半截身入土的老头。
不过黎敏文惊弓之鸟做惯了,一点风吹草动她都要细细盘上半天,眉眼间情绪不怎么好,只是碍于贵妇的涵养,必须在这装大度。
她笑了笑:“离开孟家过得不那么好是正常的,毕竟她是你大哥的母亲,现在你大哥又没了,怪可怜的。有困难的地方自然是要帮。”
孟鹤鸣有些厌倦这样的虚与委蛇,点了根烟:“今天找我没别的事了?”
“回家也一定要有事吗?”黎敏文语气微顿,不满地挑起眉,“我跟你说话,你这一会抽烟一会看手机的——”
夹着烟的手指在屏幕上缓缓滑动,他点开某张照片:“你说你的。”
“有段时间没看到小仪了,你和她——”
视线落在照片一角。
他知道她喜欢的风格,几乎只是一眼,他便猜到了照片后面还有谁。
哦,还有一行配文:别人请的奶茶就是好喝。
难怪要特意引他来看。
他在心里冷嗤,不上台面的心思。
对面黎敏文不耐地敲了敲桌沿:“跟你说话你当没听见?”
孟鹤鸣一点没有被抓包的觉悟,反倒理直气壮地问回过去:“说什么?”
黎敏文懒得再讲,不管他玩真玩假,都不会听她的意见。两个儿子大相径庭,一个藏得深,且羽翼丰厚了不再听她的支配,另一个如璞玉,她尚能雕琢几分。
想到这,前些天跟老股东私联时达成的某种协议又在心口震荡起来。
孟鹤鸣放下手机,
手指揿着剩下的半截烟抖了下灰,他似乎有什么心事,对着已经漆黑的屏幕放空数秒。
然而黎敏文什么都没问。
在那杯咖啡见底之前,孟鹤鸣终于揿灭手里的烟,被青烟拢得模糊的面容又清晰了一些,俊逸的面容不再那么云遮雾绕,仿佛他的心也跟着亮堂起来。
他问:“你的话都讲完了?”
黎敏文想叫他别用对待下属的那套来跟她说话,话到嘴边,还是抿了一下。
她皱眉:“你有别的事要讲?”
男人用那副毫不遮掩的“不然你以为我今天为什么会回来专门听你讲废话”的表情望过来:“公司里的事,你的手别伸太长。”
“你什么意思?”黎敏文丢了一秒的优雅。
“你找的那些老东西没有用。”孟鹤鸣言简意赅,“他们自己都没有权力,怎么帮你?”
“何况,你跟那些老狐狸达成协议,不怕被他们从你身上分走点什么?”他提醒道。
黎敏文愣了片刻,反驳:“……他们毕竟跟你爸爸半辈子。”
做狗,最重要的是忠心。
但是最无用的也是忠心。
孟鹤鸣平静地说:“你跟了一辈子,不也只是那么可怜的一点?”
“……”
他替她分析利弊:“如果你是担心自己,未免有点太杞人忧天了。你是我妈,我当然会好好孝敬你。至于你是担心路周,那也不必。”
她警惕抬眼:“什么意思?”
他说:“我们孟家的人,我不至于让他饿死。”
他耐心地抛出饵,而后等待收网。
“你同意的话,等路周回榕城,我打算把澳洲的生意交给他去打理。”
“你认真的?”黎敏文震惊。
“我什么时候不认真过。”孟鹤鸣反问道。
澳洲的生意虽然是孟家产业冰山一角,但那里山高皇帝远,更容易发展自己的势力。或许出不了几年,就不再需要仰人鼻息。
黎敏文紧追着问:“你和他说过吗?”
“没来得及。”
这个想法若隐若现冒过头,成型是在刚才那一瞬。他知道能把人真正困住的不是雷霆手段,而是对权势和金钱的追求。享受到甜头,人才会前赴后继地扑上去。
正好,他也想看看他那个弟弟所谓的喜欢,到底有多喜欢。
第70章拐点
路周几乎是被黎敏文一天数通电话给催回榕城的。
料想他哥必定在里面做推手。
他一回来就问:“哥呢?”
“你管他做什么?”黎敏文没好气道,“他是工作狂你又不是不知道。好了,我现在跟你讲正事。”
璞玉乖乖坐好:“您说。”
待到黎敏文把孟鹤鸣的想法一讲,路周眉心不自觉地锁了起来。
“这什么表情?”黎敏文打量着,“多好的事情怎么愁眉苦脸的?你哥那个人把权力看得很紧,愿意分给你去做事,说明是真的把你当弟弟看了。”
是真把他当弟弟,还是想叫他滚远点,尚不好说。
“回来这么久你也该知道一些家里的事了。想在这里谋事的人很多,但是真正能立下足的人却少。妈这么跟你说是想告诉你,有些东西,要掌控在自己手里才是真的。亲情,爱情,手足情深,这些在立场不同的时候都会变得很轻,当年我叫你哥盯着那张位置,也就是怕她的儿子坐上去我们母子下半辈子不好过。”黎敏文循循善诱,“你明白吗?”
路周深陷的眉心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