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安然睡在大床上,蚕丝被搭至腰间,头顶一盏暖黄的灯轻柔洒下。
央仪第一反应是,来电了。
第二反应,孟鹤鸣走了。
两种情绪在胸中交织。
直到推开门,看到他靠在吧台边,百无聊赖地转着一只咖啡杯。
砰得一声,杯子坠地。
男人不动声色拾起,又随手抽过早间看过的晨报,将碎片包了起来。修长的手指抚过褶皱:“醒了?”
央仪低低地说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刚才还折磨她的情绪倏然不见了。
对她来说,昨晚不赖。
对孟鹤鸣,并非简单的几个字可以概括。
如今在车里,助理诚惶诚恐地看着他。
为了那份自作主张。
孟鹤鸣宽慰说:“不算自作主张。”
助理眼睛都亮了,那就是说明老板不怪她?
刚想再说点什么表表忠心,老板蓦地皱了下眉,似乎想到了什么,很快抬起右手制止:“下次不必。”
助理:“……哦。”
此时央仪已经到了吃饭的地方,正和方尖儿吐槽难得一见的台风天。
“太夸张了,停电的那一刻我小脑都要萎缩了,住那么多次酒店,第一次碰到停电。还是总统套房!你知道花了多久才来电的吗?等的我都睡过去了。”
方尖儿想当年可是在东京留过学的人,见怪不怪地说:“台风天气人人平等。没把屋顶掀了都给你面子了。”
“等等。”方尖儿突然回过神来,“你住在总统套房?孟总的那一套???”
“……”
光顾着吐槽,不记得隐藏重要的点了。
央仪尴尬地扯了下嘴角:“楼下房间都满了。”
“那这两天——”方尖儿拖长语调,“孟总——”
“在在在,他在。行了吧!”
话音刚落,有人推门进来。
男生摘了头上的鸭舌帽,蓬松的黑发没了束缚一下钻了出来,柔软地翘起几个缕。他望过来,眼睛黑沉沉的。
“我迟到了。”他说着入座,熟稔地给自己倒上一杯饮料,仰头饮尽,随后用那副无害的表情眼巴巴地望着央仪:“姐姐这两天又和我哥在一起啊。”
想必刚才的对话是听得清清楚楚。
央仪点头。
换来方尖儿一个惊爆的吸气。
男生笑眯眯地问:“你俩和好了?”
“还没。”
方尖儿点评:“这个‘还’字很灵性。”
也不知道路周那小子想什么,跟着点了下头:“是很有说法。”
央仪有些无语地看着两人:“能不能搞搞清楚,这顿饭的主题是拷问我吗?”
“当然不是了我的宝贝。”方尖儿用嘴努努对面,“你之前说什么?你要去澳洲了?”
“是啊。”男生幽幽点头。
要不是昨晚孟鹤鸣说过他是自愿的,央仪此刻就要信他脸上的沮丧了。
她抿抿嘴,没说话。
方尖儿问:“去干嘛?”
路周不情不愿地说:“帮我哥打理生意。”
“那不是好事?”
“的确不坏。”
方尖儿恨不得敲他的脑袋:“那你叹什么气!”
男生目光不经意落在央仪身上,很快挪开:“没什么。”
没什么。
这三个字让央仪想到昨天孟鹤鸣说了一半的话。
郁气腾腾地往上冒。
兄弟俩都这样。
一个两个的,故作高深。她在心里骂。
这顿饭吃到后面方尖儿被一通电话叫走了。她父母得知这会儿孟总有空,打算去公司拜访。
方尖儿叫苦不迭。
离开前只好苦兮兮地跟她说:“冤有头债有主,我还债去了。”
央仪弯起手指跟她作别。
等人一走,包厢里就剩她和路周两个。
起初气氛还算正常,快结束前,无意间再次提到去澳洲。男生可怜巴巴地看着她,问:“你会想我吗?”
“会啊。”央仪说,“普通朋友的那种想。”
他笑了下:“你和我哥一样,喜欢把话限定得那么死。”
“他会吗?”央仪是真不知道,所以认真地回想了一下。
她这番回想落在对方眼里,就是离开不过几个小时,便互相思念的证据。
到底年轻气盛,脸上挂不住。
就算嘴边笑容还没消失,男生眼底却沉缓了下来。
他说:“你别跳回那个火坑了。”
央仪一下没反应过来:“什么火坑?”
“我哥。”路周说,“你们明明已经分手了。”
不懂为什么话题停留在这上面就瞬间剑拔弩张了起来。央仪放下水杯,若有其事地看着对面,半晌,她问:“那你觉得哪里不是火坑?”
我不是,我会全心全意喜欢你。
我和我哥不一样。
话到嘴边他却无法出声,路周承认,他哥的话对他产生了影响。他没办法这么轻而易举地说出曾经的心声了,因为给不了立场。
他现在算什么?
怎么能要求她离开兄弟俩的其中之一,转而青睐另一个。
他不要脸,总要考虑到她的脸面。
况且,就算和他在一起,她能得到什么?
虚无的喜欢吗?
架构在空中楼阁的爱?
他哑了火,只好说:“他现在想赶我走就是还在意我和你认识这件事,他明明嫉妒得要死,却在你面前装云淡风轻。他是什么人你早就看清楚了,你确定这样的男人以后不会发作第二次第三次吗?”
“我不确定。”央仪也有些恼了,“但我又没打算复合。你们兄弟俩是不是都有臆想症啊?”
路周冷着脸坚持:“那你保证你不会和他在一起。”
“我为什么要保证?”央仪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他咬了下牙:“你不敢。”
央仪被这种奇怪的氛围弄得肝火一下冒了起来。
她反问:“就算我敢,我凭什么向你保证?”
是啊,凭什么。
立场。
还是该死的立场。
男生黑沉沉的眼睛盯着她的,像积了乌云的天,压了数次的情绪终于绷不住似的宣泄出来。
“因为我喜欢你,一直喜欢你,只想喜欢你,我等了那么久终于等到你们分手,现在你转头要回去跟他在一起,你想我怎么想?我等了那么久算什么?”
字字句句,金石般掷地有声。
但他质问的语气太像正牌男友了,像到让人忍不住生气。饶是央仪这样的好脾气都不由地蹙眉,她深吸一口气:“你怎么想是你的事,我从来没有答应过你什么。况且,我就没有你们俩之外的第三个选择了吗?我欠了你们家吗?”
想到他离开后,她或许会和他哥重归于好,又或许有其他新欢,总之那个对象不会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