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把门摔上已经是孟鹤鸣给他最大的体面了。
搭在金属门把上的手微微收拢,指骨绷出锋锐的弧度。孟鹤鸣敛眸:“然后?”
路周才不管什么绅士风度,脸皮厚地直接矮身,从男人臂弯底下往里钻。
一晃眼,人已经进到房间里头。
他张望一圈:“你的人到底行不行?还没找到?”
孟鹤鸣松了手,青筋直跳:“不用你操心。”
“我今天……”男生回过头,欲言又止,“晚饭快结束的时候跟她吵架了。”
视线在他脸上短暂停留,孟鹤鸣问:“吵架?”
“反正不欢而散。”
他不想说太多,免得他哥得意,话锋一转,又问,“会不会是去哪里散心了?”
男人冷嗤:“你以为你有这么重要?”
“……”
他哥惯会攻心,路周被他一句两句说得人都快碎了,但还是嘴硬,非得捞回点什么。于是只好抓着他哥没办好的事,嘴他两句。
路周:“现在找人重要。”
看他大大咧咧坐在沙发上,有赖皮的趋势,孟鹤鸣路过,锃亮的鞋尖踩过男生散在一旁的球鞋鞋带:“你以为我光在这干等?”
当然不是干等,还抽了一堆烟。
路周腹诽。
他抬抬手指:“所以呢,你的人找出什么来了?”
孟鹤鸣不搭理他,反问:“今晚妈都正常?”
“正常啊,我回去的时候她刚做完护肤。”路周顺着他的话想到什么,“是妈找她?不会啊,她已经睡了,我亲眼看到她上楼的。”
的确不会是黎敏文。
上次和她谈过后,她安心了许多,没再搞什么动作。但架不住想要和她合作的老东西们没死心。
当初的榕城派系被他一个个踢出集团中心,保不准他们心里落差大,做出什么匪夷所思的事。
但他这个弟弟不知道。
虽说特意赶来了酒店,他心里估计只觉得人没找到是上哪儿玩去了,心思宛如一张白纸。
不堪重用。
男生想了想,歪头看他:“要不我们再等等,榕城治安这么好,应该……”
“听过我和大哥的事吗?”孟鹤鸣打断。
路周不懂他为什么突然提到那位大哥。
他和孟鹤群素未谋面,这时候提他做什么?
“哪件?”他摸不着头脑。
孟鹤鸣冷眼瞥过,用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说:“大哥找人绑-架我的那件。”
“……”
空气有了几秒诡异的静默。
路周抬眼:“绑……什么?”
不怪他这么惊讶,普通人这辈子都不会接触这两个字。可他才十几岁的时候,就经历过了。
路周是小时不小心走失的。
但孟鹤群,是真的想要他消失。
他还记得当时在海边木屋被找到时的场景。
饿了几天,经历了恶心,胃痉挛,轻度脱水,在他觉得自己真的要交代在这的时候,这间废弃木屋终于被人注意到。几个小孩跑来玩捉迷藏,一推开门,落日余晖肆意挥洒在他已经难受到佝偻的身上,温柔得让人以为见到了走马灯。
而后那几个小孩的尖叫又把他的走马灯给打断了。
太阳沉沉坠入海平面,年少时的他从敞开的门缝里看到半边靛蓝和半边红,很漂亮。
但那时无心欣赏。
因为他差点死在这样的美好里。
后来在医院吊营养液的时候,大哥曾来探望。孟鹤鸣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终于在他回身的瞬间,看到他脸上露出疑似失望的表情。
他当然记得,出现在木屋是因为那天离开学校,司机请他稍等,因为孟鹤群有急事需要用一趟车。而后他就在等待的过程中中了重重一击闷棍。
醒来便是在海边废弃的木屋,手腕粗的麻绳将他捆在木桩上,头上的血迹早就干涸了。
没有人,没有手机,没有食物,没有水,有的只是漫长又永不停息的海浪声。
他在无尽的等待里想过很多次究竟是谁,连孟泽平的对手都想了一遍。
可是这样做的好处呢?
后来他才知道,他消失的那几天无人来勒索,无人谈条件。既然如此,绑他做什么?
好像只是在借用这个契机,让他慢慢消失。
仅此而已。
他细想,一天天地想,在穿插的每个细节,都见到了孟鹤群的身影。
毕竟还不到老谋深算的年纪。
其实整件事漏洞很多。
但孟泽平却没有追究,对内只叫他好好养好身体,以后别贪玩,跑到家里都找不到的地方去。
对外。
孟鹤鸣冷笑,对外好像什么消息都没。
路周没听说过很正常,但孟鹤鸣知道,这个家里的每个人,包括旁支,都是疯子。
保不齐他过于雷霆的手段让人心生不满。
恰好助理进来汇报。
“今晚除了孟杨孟董,都没什么异常。”
结合刚才提到的话题,路周终于真正重视起来:“你怀疑是人为的?”
孟鹤鸣朝他伸手:“你电话呢?”
路周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将手机放在桌面上:“在这。”
两人视线交汇,他在他哥脸上看到了某种笃定又暗沉的神色。直觉叫他相信眼前这个男人,他强势,古板,不近人情,道貌岸然,但——
路周想,这个时候他还是可靠的。
“等着。”孟鹤鸣冷森森道,“说不定会有人找你谈合作。”
第78章迷雾
与孟鹤鸣预料的一样。
陌生电话进来的那瞬间,路周头皮都发麻了。
他第一时间去看他哥。
他哥轻点下颌,示意他接听。
路周深吸一口气:“哪位?”
那边很客气,先自我介绍了一番。
路周耐心听完,用往常的语气回敬:“是阿叔,我认识你。”
“有些事,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和阿叔合作。”
“我?”路周表现出一副涉世未深的模样,“我能合作什么?”
对方似乎料到他会这么说,反倒有闲情雅致问他:“你先告诉阿叔,你想不想坐那张位置?”
路周不由地倒吸一口冷气。
视线抬高几分,与他哥对上。
男人没什么表情,目光却锐利地将他击穿。
路周一时不知自己的心虚是因为这份目光,还是因为电话里说的事。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阿叔,今天时间晚了……”
“别急。我知道这事对你来说非同小可,不过我听说你马上要去澳洲了。那地方有什么好的,在那发展不出什么。阿叔有个机会,可以让你在榕城好好立足。”那头慢悠悠地说,“你别忙着拒绝,前段时间你母亲也同我聊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