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力捏紧,知道她难受、却不得其法的时候更不好过。
那日在澳门。
谈女士跟他说过感情的美好,独独没说起过爱一个人也会有这样无力的时刻。
“她笑的时候你比她还高兴,她哭的时候你恨不得与全世界为敌,那不用猜,你一定是爱惨她了。”
他当时能隐隐感觉到一丝隐晦的情绪。
像在黑暗中捉一枚线头,不那么清晰。
但此刻他确确实实体会到了。
那种彻底身不由己,心脏为另一个人跳动的感觉。
她的情绪连着他的。
抵达杭城的第二日。
孟鹤鸣去央家拜访,与央宗扬在小书房待的那半天里,他才彻底弄明白为什么她昨日的眼泪掉得那么突然。
央宗扬是个开明的父亲,他不明确表达反对的意愿,只说随央仪开心。但孟鹤鸣何其敏锐,他能听出话里委婉的不满意。偏偏这件事的确发生了,他再怎么打包票,都显得苍白。
将来会发生什么他很难断言。
最多的最多,只能说自己会尽力。
一贯游刃有余的男人忽觉无力。
他的沉默让独坐书桌后的央宗扬动容,半晌,抬了下手:“我也并不是一定不同意的意思。”
孟鹤鸣正襟危坐:“您有什么要求?”
“其实父母的私心就那么多。”央宗扬说,“我希望我的女儿开开心心,走自己喜欢的路。”
晚上央宗扬打发他们自己出去约会。
出门前,央仪特地路过厨房,偷偷看了一眼李茹。
她背对厨房的玻璃门,正在里面准备晚餐。炒锅里油热了,土豆丝滑进去的瞬间腾起一大片白雾,哗啦呼啦冒着烟。
央仪看到她转头时眼里闪过一瞬怔愣,随即用嫌弃的口吻说:“别站那,给我把门带上,烟都跑出去啦!”
央仪不说话。
她过来,一手推移门,一手恨不得拿锅铲赶她:“快快快,人家等你呢。”
客厅里,孟鹤鸣耐心地等着她。
央宗扬在一旁摊开了宣纸随意挥洒。
她心口好软,低低地说:“谢谢妈妈。”
李茹没回,表情半是无奈:“自己注意安全。”
她的确拥有全世界最好的爸爸妈妈。
门在身后轻轻关上,傍晚温柔的光从楼道洒了进来,有邻居正好接了孩子放学,擦肩而过时同他们打招呼。
“出去啊?”
“嗯,出去吃饭。”央仪彼时还挽着孟鹤鸣的手,乖巧回应。
邻居笑眯眯地打量了一下,夸赞:“男朋友可真俊。一表人才。”
明明是夸他的,央仪忍不住满心骄傲,得意地像只小孔雀:“谢谢李伯。”
小孩在前面蹦蹦跳跳,两条书包带子仿佛小翅膀,上上下下地飞舞。
路过的每家每户,都冒出了烟火气。
一直让她觉得平淡的杭城此刻被赋予了不同的意义。
央仪忽然仰眸:“孟鹤鸣。”
他沉静地注视着她。
“我们要不还是回去吃饭吧。”她说。
男人一向内敛,没说今晚原本是要去吃一家提前预订的法餐,主厨巡回,在杭城只接待三桌客人。也没说餐后要送她一份礼物,那份礼物有点远,车程大约要花四十几分钟。更没说他兜里还揣着一个丝绒盒,因为他的心急,数十名工匠同时为之呕心沥血,从挑选原石到打磨镶嵌,前后废稿无数。
他淡定地回一个好字。
随后问:“伯母做的哪道菜馋到你了?”
央仪踮脚,附在他耳根,心情和阳光里跳跃的浮金一样美好:“我跟你说,我妈妈炒的土豆丝特别好吃,又脆又香。而且刚刚我在厨房看到鲳鱼了,今晚他们肯定会吃红烧鲳鱼,这是我爸的拿手好菜,他年轻时就靠这手追到我妈妈呢。一会你看着,我叫他亲自下厨处理那条鱼去。”
耳根被她说话时的气息弄得又麻又痒。
孟鹤鸣将手覆在她腰上,绅士十足地扶稳她,而后问:“你呢?”
“我什么?”央仪缓缓眨眼,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我的优点啊……”
她莞尔:“我投胎的本事超级一流。”
话落,又重重补充道:“最最最重要的是,我找男朋友的本事更加一流。”
转眼间,已经回到家门口。
隔着一道门,里面有椅子腿儿拖动时发出的轻微噪音,另一边邻居家,小朋友还在软声软气地喊要吃冰淇淋。只有这条楼道,暂时无人打扰。
央仪突然回身,借着他搂自己腰的姿势攀过去,踮脚:“孟鹤鸣,我想接吻。”
“在这?”他眼底闪过诧异。
“嗯,你别动。”央仪认真道。
这不是一个适合接吻的地方。
但……
孟鹤鸣喉结滚了滚,说:“好。”
她吻上来,带着深秋的凉意。
不知哪家又炒起了菜,声音咝咝啦啦地钻出来。央家似乎有人要出来丢垃圾,说话声近了,隔壁邻居家小孩吃到了冰淇淋,开心地跑来跑去。
每家每户都在持续他们的故事。
孟鹤鸣想,他们也是。
他会把故事走完。
(正文完,开下开作话哦)
第85章正经
央宗扬出门丢垃圾的时候,一开门,就看到了杵在门口的两尊大佛。
垃圾袋还在滴水,他哎哟一声用厨房纸捂住。
再怎么,孟家小子的身价在那,随便一身就是贵得要死的讲究衣服。好气质不一定要好衣服来衬托,但好衣服绝对能将一个人本身的贵气发挥得淋漓尽致。就算确定眼前这个多半就是自己未来女婿了,央宗扬还是潜意识地客气,再客气。
垃圾袋被他提溜得老远,确定闻不到腥膻的鱼腥味,才回头问:“你俩怎么还没去?”
“突然想在家吃了。”央仪用掌根贴着脸,以这样奇怪的姿势跟他说话。
“脸怎么了?”央宗扬狐疑。
亲到一半听到脚步声堪堪叫停,给臊的。
央仪闷声闷气地说:“牙疼!”
“两边都疼?”
“嗯!”
扔完垃圾回来,她两条手臂终于自然垂到了身旁,脸蛋除了晕了一点红,看不出什么异常。
央宗扬将视线落在她身旁,企图从孟鹤鸣身上看出点所以然来。
想也知道是白费功夫。
这小子稳重自持,万事不浮于表。
央宗扬只好招招手:“在家吃也行,我去加两个菜。进来吧!”
央仪已经换好了拖鞋站在一边。
孟鹤鸣倒是滴水不漏地等了几秒,用手扶住门,等他进到里边,才不疾不徐地说了声:“多谢伯父。”
女婿如此多礼能怎么办?
央宗扬摆摆手:“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