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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许多人想的不同,云梦府城的掌祀三脉,那些老一辈不下场,并非是他们‘自愿’。
毕竟是能够抚平一场走江造成的洪涝的话,反馈而来的气运和功绩,都是不小。
这些老一辈可都瞅着那些东西希望可以更进一步呢。
怎么可能会这么好心放开给年青一辈?
只不过是有人强力压制住了这些人的想法,反而是逼得他们不得不让年青一辈出马。
不然就真是半点好处都捞不到,这才有了之前那次关于祭江掌祀的争论,以至于到最后干脆是看谁的下一辈更有本事,能够真正平缓江势。
这其中,云梦府尊薛嘏,可谓是完全主导了全部的议事走向。
哪怕是那位来自常安的黄门侍郎也被他借用了几分。
可以说,这一次的事情也让许多人意识到,只要这位薛府尊一日在世,湘府上空的声音就不可能改变。
...
来自常安的旨意,自高处来,确实是消耗了云梦洞庭龙君一脉积攒的人心香火,可是相对的也让走江一件事顺遂了许多,几乎是手拿把掐。
也令薛嘏的忙碌情况减缓,这才有了空闲,能够来建宁一游。
虽然柳青被困在了洞庭龙宫之中,得到走江之时才能被放出来,不过当代龙君云怀中回去还是给他放开了玉珏通讯的权限。
这位柳青也不知是为了弥补过去的缺失,还是终于恢复了人性,每天和薛嘏的消息通达的那叫一个繁琐,更是连连提及了建宁镇他那位掌祀兄长,赵天生。
如果只是柳青提及,薛嘏也不会太过在意。
可是有魏老道说的一些事情,以及那位洞庭龙君近来的变化,这位当地的掌祀修行,他就不得不来见上一见了。
如今不过是远远观视了一段时间,他就已经能够确认了,这位天生掌祀绝不是池中之物。
甚至可能比他想象的还要更有潜力。
‘可也正是如此,这位天生掌祀,还是少年...’
‘还需要蛰伏积累啊!’
‘老一辈能够做的事情,怎么能够劳累到这些少年人?’
背上一些沉重的责任,到底是什么滋味,没人比薛嘏更清楚了,为了让湘府这些年稳住情况,不敢说人人都安居乐业,却也几乎是丰衣足食,不至于被豪族世家欺压。
薛嘏花费的心力,简直是难以计数,若不是得益于柳毅表兄曾经的馈赠,他都未必能活到如今这个寿数。
‘少年人就不该劳心劳力,享受风花雪月也好,人间烟火也罢,那都是一份美好。’
默默的看着赵天生的背影,薛嘏并没有惊动这位潜力无限的掌祀修行,也没有上前去结交一二,为自己的后世子孙拉一拉关系。
有些事情,一旦做了就必然会留下痕迹。
魏老道那边的事情还好处理,真要是牵扯到了薛嘏这里,恐怕就很麻烦了。
‘表兄手尾干净,不牵扯他人。’
‘老夫自然也得有样学样,怎么能把老一辈的事情,牵扯到小辈人身上?’
柳青是没办法,作为柳毅的直系血脉,他不牵涉进来都是不可能的事情,可是外人确实不应该,也没有必要卷入这個漩涡。
所以,哪怕知道黄家有问题,薛嘏也直接钦点了黄秋实参与这件事,除了建宁镇只有黄家有足够的财力,供应这一场祭江仪式之外,也是有意要将这危险的根源放到自己的眼皮底下看顾。
而这个消息传出来,不止是魏老道不解,就连洞庭龙宫那边也是发来了消息。
倒是一直好似事不关己的赵天生一眼洞察了这位薛府尊的用意。
“虽然不是最好的办法。”
“可是这位薛府尊,将最可能出现的危险,放在自己的眼皮底下,也是最稳妥的办法了。”
“只不过...”
“未必有用!”
对方既然已经出招,甚至摆在了台面上,就证明对方不怕你任何的反制。
甚至可能薛嘏这一招都已经在对方的预料当中。
只是赵天生还是不明白,湘楚水系出事,就算是换了洞庭龙君,对于那方势力又有什么好处?
真就不怕文庙怪罪么?
而这个问题,同样在常安的掌祀学宫之中,那位曾经与柳毅同窗的韩夫子,亦是质问了身前的那位手执白棋,自下自棋的文士。
...
“吾,只以为汝与柳毅是理念不同,大道之争。”
“如今你这般做法,迁怒于洞庭龙君一系,甚至波及湘楚水系,祸害湘府两岸无数生灵。”
“莫仲晦,你到底是何意?!”
望着身前的这位同样也是学宫之中,儒家一脉中自开一条大道的读书人,韩夫子却只觉得自己教学是不是已经出现了差错,否则怎么会有这样行差踏错的一位学生。
“比起人族未来的长治久安。”
“如此阵痛,不过是一件小事,更何况吾手书一封,已经令湘水两岸生灵退开了。”
持棋自己与自己下的读书人,并不着恼,只是自顾自的下着棋,若非面对的是韩夫子,恐怕他就连解释也懒得说。
“为何文庙都没有动作,夫子至今还不明白么?”
似是知晓必须给出答案,这位韩夫子才会离去,这位读书人站起来。
他并非盛州人士,却在此地的掌祀学宫驻留,学习儒家经典,很大一部分就是因为韩夫子存在,所以他一直保留着一份不小的敬意。
“天下间种种,过去如何已经是过去。”
“自至圣先师划定七十二道礼,规划天下之后,许多东西就已经没有动过了。”
“循规蹈矩,不代表陈旧之事物,不需要改变。”
“昔年我提出‘存天理,灭人欲’,夫子不也颇为赞许么?”
“如今不过是循天理,彻底的破人欲而已,有何不可?!”
淡漠私情,眸如九天之墟,身上的气息波动,赫然已经跨越了星境的范畴,来到了入道月境的领域。
“循天理,破人欲?!”
“你想要彻底的清除那位先生仅剩下的人性么?”
“你怎么敢的?!”
韩夫子闻言,瞬时间洞察了眼前之人的算计,怒火更是难遏,没有谁比他更清楚那些人族先辈付出了多少东西。
“为了人族一脉,那些先辈付出了这么多。”
“是不是让你这样的家伙,日子过的太好了?”
“以至于成为了狼心狗肺之徒?!”
又开始坐下,自己打棋谱的白衣文士对韩夫子的怒气不太在意,他既然已经出手设局,自然就想到了今天。
“已是忘己,忘道,还留下那一丝私情作甚?”
“破人欲而行天理,自然方得圆满!”
“夫子又怎么知道,那些前辈,不是早就期待这一天了?”
此话一出,那位怒意非凡的韩夫子也是楞了一下,不过很快他就摇了摇头。
“你再如何巧言令色,也不过是为了一己之私的片面言辞。”
“文庙那边吾会亲自去!”
说完之后,这位韩夫子竟是头也不回的直接离开了掌祀学宫,直接向着九州文庙所在而去。
只不过那将棋谱摆好的白衣文士,似是毫不在意,只是望着眼前的棋盘,又落下了一颗白子。
‘既然已经走了这一步。’
‘就让我看看...’
‘你到底能不能有化龙之时!’
一子落地,好似已经赋予了万千气运所在,几乎是同一时间,原本只是镇宅之物的黄家瓷井底下的霸下之相,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