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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猿快步走到那扇布满空洞的木门面前,一脚便踢了上去,但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一脚不但没把门踹开,反而还给他疼得够呛。
“妈的。”他骂了一句。“这是木头做的吗?这是石头吧?”
我叹了口气,说道:“奈陀吉古城已经存在上千年了,我都告诉过你,这么久的时间这木门不可能不腐坏,所以,一定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玄机,你就这么想踹开它,属于是天方夜谭了。”
“那怎么办?”
我看了看四周,这附近并没有可以用得上的东西,全是一些碎石沙子之类的,这么一看,好像我们拿这扇大木门还真没有办法。
“你说这基里密里人也真是的,不知道用了什么东西把这木楼保存下来,却又不让人进,这下可好,只能当摆设了。”大猿一屁股坐到地上,打了个哈欠。很显然,他还没从沙铃的影响中完全恢复过来。
“打不开的门?”我小声嘀咕了一句,忽然好像想到了什么事情,赶忙问大猿道:“刚刚我给你的血瓶,里面还有血吗?”
他摇了摇头说道:“基本没了,可能还剩点底子吧。”
“够用了,拿出来。”我说道。大猿好像不太理解我要做什么,我便给他解释道:“这个建筑类似于我们中原古时的将军府,在奈陀吉死后,这里肯定就不允许被人再随便进出了。所以,如果这个建筑真的是在城内兵变之后才封起来的话,那么打不开的原因可能是因为当时那个兰斯特因人用邪术把它压在了这里。”
“那就是说,或许十皇一族的血能打开这扇门?”大猿似懂非懂地说道。
“我不确定,但是现在只有这个办法了,这是我们唯一的希望了。”他听了这话,连忙将刚刚的血瓶拿出来,把瓶口的木塞子拿掉,让里面仅剩的四五滴血液滴在了这扇木门上。
果然不出我所料,血刚滴上去,就慢慢变成了黑色,随之蔓延开来,直到这几滴血伸展出的黑色纹路遍布整扇木门。
“你看,又是那个图案,这图案到底什么意思啊。”大猿看着门上蔓延开的黑色纹路说道。
“也许我们马上就能知道了。”木门并没有再发生什么变化,我们现在谁手上都没有工具,所以只能徒手推开这扇门,我看了看大猿,他好像明白了我的意思。
“小心点,万一有毒呢。”我提醒道。话音刚落,大猿另一只脚已经伸了过去,这次他并没有使很大的力气,好在木门的确被他踹开了,但让我有些惊讶的是,这扇木门被打开后,里面并没有传出来什么难闻的味道,更没有出来什么奇怪的东西,映入我们眼帘的是正对着木门的一张巨大的毡画,而在毡画下面,则放着一只香炉。
现在我再看到香炉这个东西,已经完全失去了兴趣,尤其是在经历了之前我们在祭香阁底下碰到那个大炉子之后。
我和大猿迈过门槛,缓缓地走了进去,两侧都设有进去的走廊,而我们看到的这幅毡画,应该就是奈陀吉的画像。因为这毡画上面画的人我在庙里时并没有见到过,当时我以为被他们尊为无主之神的奈陀吉的画像也许并没有轻易放在外面,但现在看来,是被雪藏在这地方了。
为了安全起见,我和大猿并没有选择兵分两路,不过好在这个阁楼的一楼并不算大,除了门口的毡画以外,几乎再没有什么显眼的地方。周围只摆放了一些不知道用来装什么的瓶瓶罐罐,从质感看上去,应该都是用陶土烧制的。
“如果说这就是奈陀吉当年坐镇的地方的话,这未免也太简陋了点,而且谁会在自己的房间里放自己的画像啊,难不成他是个自恋狂?”大猿问道。
“我们应该不是第一个来这里的,这幅毡画原来的位置肯定不在这里,是被人挂上去的。”
“你怎么知道?”
“你看。”我指了指毡画上面一处不起眼的污渍。
“血?”我点了点头,又说道:“我怀疑这毡画放进来的时间不会太久,而且当时那个年代,毡画这种东西有没有都不一定,所以,一定还有人进来过。”
“那会不会已经没啥值钱的东西了,都被搬走了。”我白了他一眼,指着地下的香炉说道:“喏,你把这个搬出去,少说能卖这个数。”我伸出来一个手指头说。
“逗你玩的,袁爷能是那种人吗?”我叹了口气,便和他准备往二楼走,二楼的陈设就复杂了很多,不仅有了很多新的画像,而且这些画与祭香阁一样,都是画在地面和墙壁上的。
“这些倒像是他们那个时候的产物,不过可惜咱们不懂扎麻语,这上面好像写了一些关于画中事物的文字。”
“不对呀,这好像不是扎麻语。”我听到大猿这话,赶紧凑了过来问道:“什么意思?”
“你看,这明明就是正常的汉字而已,而且这上面画的好像也不是这玛果真庙的事。”我趴在一幅画面前,仔细端详了许久,说道:“确实和玛果真庙没什么关系,但是这上面的文字乱七八糟的,根本就连不成一句话。”
“有没有可能是被人磨去了?大猿道。
我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但是以咱们现在了解的信息,我看是肯定知道不了这上面到底说了什么的,但或许这些画可以告诉我们一些事情。”
我和大猿对视了一眼,各自到一边研究这些画在地上和墙壁上的画,这些画上面的图案并不简单,反倒是画得很细致,可以看出当时作画的人相当用心,但是我看了好久,心倒是越来越凉。因为我发现,这些画上面的内容几乎在我看来都是一头雾水,其中有几幅甚至还画着一些看起来像人又不像人的东西,像是山海经一样,我都有点怀疑这是不是有人在恶作剧。
“你发现什么了吗?”我直起腰来,走到大猿那边。
大猿正蹲在一面墙角处,全伸贯注地看着墙壁上的画。“这画上讲了什么啊?我怎么一点都......”我的话还没说完,看到大猿盯着的这幅画,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这幅画上面,一个好像特别悲伤的人正走在一条很窄的山路上,山路一直蔓延到看不清的地方,而在他的腰间,正别着一只奇怪的铃铛。更重要的是,他的怀里抱着一个岁数不大的小孩子,这个小孩手里拿着一只拨浪鼓,嘴角还泛着笑容。
“这幅画,我见过。”我结结巴巴地说道,很显然,我觉得事情好像已经远远超出我的预料之外了,为什么远在甘肃民勤的老宅子地下室门上的画,会与如此遥远之外沙漠之中庙宇下的古城里的画完全一样,而且它们的相似程度,简直就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要知道,临摹画作很容易,但是这种壁画要完全复刻出来,难上加难,更何况这幅画的细节与当时我在门上看到的简直一般无二。
“啥?你也见过?”
“也?什么意思?”没想到大猿给我来了个更大的,他这个也字直接勾起了我的兴趣。
“对啊。”他点了点头,咳嗽了两声说道:“哎呀,那得是好久之前的事了吧,当时我在四川跟着上家混饭吃,听他们打听说有个特别邪门的山头,在我们赶到那儿之前,有一队摸冥器的小蟊贼进去了,但是最后一个都没出来。好多天以后,有当地人在山头外面的沼泽地里发现了他们的尸体,已经面目全非了。”
“不过,也不算什么收获都没有。其中在他们一个人的身上,发现了一本线装的老书,可能是明清那会儿的东西吧。我上家听说了之后,背地里用高价拦下了这本书,放在自己的书库里。我有幸瞄过那么一两页,里面有一幅画,和这刻在墙上的一模一样。”
“那之后呢?”
“之后的事儿就更邪门了,因为这书比较珍贵,上家也没多拿出来看几眼,没想到放到书库的七天后,整个书库莫名其妙地着了一场大火,所有的书全没了,也包括那本从山头里面带出来的书。上家没找到起火原因,因为这事儿懊恼了好久。”
“那这书是从哪儿带出来的?”
“不知道具体位置,因为经常有人在那儿无故失踪,找到尸体的时候皮已经全被扒了,很多盗墓贼也望而生怯,不过当地人叫它人皮子岭。人皮子岭的外头是我当年下过的一个小地方,叫楔子洞。”
这幅画居然在这么多地方都有出现过,作画人到底是要干什么呢?
“不过,我倒是可以给你提供一些思路。”大猿把食指放到壁画上那个人的脸上,说道:“虽然这幅画看不太清,但我可以告诉你,我记忆中原本书里头这幅画上,这个人的脸上有一个很明显的胎记,而且这个胎记的形状相当特殊,看上去有点像另一个人的脸。”
“行了行了别说了,越说越瘆得慌了,别说你能记得他的胎记,你就算能现在把这整幅画都给我原模原样地画出来,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啊。”
“也是。”大猿嘟哝了一句,站起来对我说道:“要不咱去顶层看看,或许会有什么收获呢?”
我点了点头,和大猿径直往第三层走去,但让我们感到失望的是,通往第三层的路已经被堵死了,而且是用石头堵住的,光靠我们两个,怕是很难移开这个大块头。
“三层咱去不了,那这楼里分明什么东西都没有啊,把这门堵住还有什么意义呢,难道就单纯是不想让人知道那些画在墙上的画吗?”
我正苦恼的时候,突然好像听到一楼传来了什么声音,我看了大猿一眼,这个地方我们刚刚进来不久,如果是在外面我可能会担心这是有人在跟踪,但是这是地下,还是这么鬼道的一个地方,如果是个人倒是稀奇事了。
我们两个蹑手蹑脚地走到通往一楼的楼梯口处,但刚刚在一楼响了一声之后,我们再没听到什么动静。
“难道是什么东西倒了?”我小声说了一句。突然,一楼又传来一声巨响,这一次比上一次的更明显,只不过这一次我似乎听清了这是什么声音,有什么东西把一楼的门给关住了。
我赶紧跑了下去,大猿见我着急的样子也跟了上来,果不其然,原来敞开的大木门现在已经紧紧地合上了,只剩下我们两个人站在门前呆呆地看着。
“靠,谁把门关了呀。”大猿趴到门前,像通过门上的孔洞看清外面的状况,可是没过一会儿他就吓得连连后退,指着木门说道:“这门外面,有东西,黑压压的,看不清是什么。”
我正疑惑的时候,门外的东西好像在疯狂地撞击木门,发出沉闷的响声,这响声并不整齐划一,而是乱糟糟的一片,就好像大敌临门一样。
“这画啥时候掉的。”正在这个紧张的时候,大猿突然推了我一把,我转头看去,木门正对着的那幅画着奈陀吉的毡画早已掉到地上,随之呈现在我们面前的,居然是一条通往地下的路。
这条路窄的出奇,要比毡画的宽度还要再窄一点,一直螺旋状地延伸下去。不过还在这条路的顶子很高,而且还设有火把,让我觉得有些奇怪,如此之窄的通道,居然还有火把,要知道火把这种东西在古城里面比黄金还要贵重,有了光源就意味着有了生存下去的希望,之前我们走过的那么多要道都没有火把,偏偏在这个地方......
“要不咱们进去避避吧,外面的东西快要进来了,这门好像快顶不住了。”大猿着急地说道。
之间木门上方不断地落下尘土和木屑,整个木门似乎在被快速瓦解掉,看来外面的东西并不是善茬,如果我们还继续待在这里只能是死路一条。
“也只能这样了,咱们先下去再做打算。”我和大猿连忙沿着这条螺旋状的通道走了下去,不过让我没想到的是,这条道路不仅很窄,而且里面似乎有一些能让人昏厥的气体充斥在整个空间内,虽然不确定是不是毒气,但可以确定,要是不抓紧下去的话,和被门外面的东西手撕没什么区别。
好在我们的选择比较幸运,这条通道并不算长,我们没一会就走到了最底部的地方。那条通道延伸出来的地方是一个不算很大的石头平台,而且这个平台连着一条相当长的石桥,一直通到对面的平台处。
“你......你看下面,这......这是什么地方啊?”大猿看着平台下面,好像很是惊讶。
我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平台下是一个很大深坑,平台与深坑之间有着很高的落差,如果失足从这儿掉下去,那基本也可以转世投胎了。不仅如此,就在深坑里面,好像还有一个用铁链锁着的布满血迹的棺材。这个棺材大到可以放下十来个人,是非常之壮观的工程量。
整个深坑的周围都有火把照明,让人奇怪的是,这些火把好像永远燃烧不尽,但是即使这样,也看不到这个深坑的全貌。它简直无法用语言去形容,在尘封已久的地下古城中,还有着如此古老而天然的杰作,我敢相信,这个发现如果被公众于世,一定会引起相当大的轰动。
“这坑下面,是不是有声音啊?”大猿试探性地问道,他好像不确定自己是否听到了那个声音。
“难道咱们刚刚在二楼听见的,不是一楼的声音?而是......”我望向那个巨大无比的深坑,它好像一只深邃而梦幻的眼球,一直和我对视着,而就在此时,我又听见了那个让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响声,在此时再听到,就好像来自于沙漠深处的低语,既让人痴迷,又如同一首神秘的悼词,让我觉得麻木而无法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