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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的,这是谁啊?他怎么进来这个地方的?而且那些怪物好像特别听他的话一样。”于刑一脸不可置信地望向老爹,很显然,这里发生的事情已经超出他们的预期了。
“虽然不知道他是谁,不过既然和怪物在一起,还平白无故地出现在这种地方,那就或许能和他打听一下神殿的消息。”
“和他打听?咱们连他是人是鬼都不知道。”
两个人沿着山洞的边缘往前走着,逐渐有一点点的亮光渗透进来,他们终于快到出口了。于刑心神不宁,他并不认为那个把怪物当狗遛的疯子能告诉他们什么,就算真能,谁知道那家伙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山洞出口的亮光越来越明显,阳光渐渐全部照射进来,自从他们进入雪山开始,整天与寒冷阴暗为伴,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如此明朗的天气了。这个山洞好像把整个雪山分隔开来,一边是肆虐呼啸的狂风暴雪,而另一边则是从未有人找到过的世外桃源。
洞口外是一片很平坦的雪地,不出老爹所料,刚刚那个神秘的男人还有怪物依然没有在雪上留下任何踪迹,不过很快他们便置之脑后了,因为这片雪地延伸出来了一座高耸的悬崖,他们站到悬崖边上往下望去。果然,传说不全是人们臆想出来的童话故事,只是被深埋在某个地方的看似无边无际的深渊里,从外面看只是一片黑暗与未知,但没准在它的最底部还藏着一个伊甸园。
于刑告诉我,那是他生平见到过最美的景色,美到让他足以忘记一路上的劳累和伤痛。那是采自天边的最纯粹无暇的一缕阳光,就像孩子们手里的纸飞机一样,没有顾虑,烦恼,忧愁,明争暗斗,只有如同彩虹一般的梦被塞进这些飞机的双翼里,留下的是来自人心底最单纯和美好的愿望。
“咱们下去吧。”于刑看着老爹说道。
“嗯,走吧,既然圣湖已经找到,那神殿估计也有着落了。”
二人从地势较为平缓的一侧山崖慢慢地爬了下去,一直走到那片结了冰的湖泊跟前才停住了脚步,不是因为他们害怕,而是就在他们面前,摆着一只两米多高的巨鼎。巨鼎通体都被一层像黄金一样的东西覆盖着,在阳光的照射下十分刺眼。于刑想走近些看看到底是不是用真的黄金铸成的,但是老爹立马拉住了他,手指向圣湖的另一边。
就在他们对面,好像有一个人正在湖边钓着鱼,头上带着一顶斗笠,像座石碑一样一动也不动地坐在岸边。虽然圣湖不小,但是如此明显的两个人看不到是不可能的,对面那个人在故意回避他们。
“那个是不是就是刚刚咱们在山洞里面遇到的人?要不咱们过去看看,光在这儿待着也不是个事啊。”老爹想了想,点头应允道:“走吧,这湖面上结的冰已经相当厚了,应该不会有破碎的风险。”
于刑像个小孩子一样很是兴奋,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壮观的场面,老爹从那口金鼎旁边路过的时候特意瞄了一眼,上面好像刻着一些歪七扭八的文字。
“铭文吗?”老爹没再多想,跟着于刑一块儿走了过去。
很快,他们就发现自己做了一个大错特错的选择,最开始发现不对劲的应该是于刑。这片圣湖虽然很大,但至少一眼能望到头,可是他们在冰上走了很久,发现离对面钓鱼人的那个位置似乎并没有越来越近,再看向自己来时的岸边,确确实实地远了很多,可就是怎么也走不到头。
他们打算站在原地歇歇脚,于刑刚想问老爹关于那个神殿的事情,突然他便僵在了原地,老爹见到于刑这个样子有些奇怪,看了看自己脚下的冰盖,他才知道于刑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反应。
就在离他们不到十米的位置,冰盖下面似乎有一个分量十足的大家伙,他们没有看清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好像在离湖面很深的位置,只能模糊地看到一点儿影子在朝他们的方向移动过来。那个黑影的身形与体态似乎都在证明着它是一条大鱼,但是怎么会有如此大体型的淡水鱼?这大鱼的鱼背上恐怕是能躺下十几二十个人,简直扯淡。
而且另一件让他觉得怪异的事情是,这个黑影居然中间有间隙,一开始他以为是阳光折射冰面的棱角导致自己看错了,但是老爹也说他确实看到这个黑影并不是像生物的肉体一样映出的一整块影子,这个影子中间有很多细小的间隙,从冰面上看,就像是一只会活动的巨大的鱼骨架。
“我觉得咱们不能再往前走了,我还想回去尝尝刚买的那罐茶叶,最好是我亲自喝而不是让别人摆在我墓前的那种。”于刑指了指脚底下那个大家伙,老爹也很是苦恼,他现在也暂时还不想和这个家伙打上一架,而且就算真的打起来,大概率也是他们会遭殃。
没办法,两个人只好慢慢地朝来时的岸边走去,就在快要上岸的时候,于刑回头看了一眼冰盖下面的黑影,那个影子的速度似乎突然加快,但是并不是朝着他们来的,好像是朝着对面的钓鱼的人去的。
这可把于刑着急坏了,他和老爹一边大喊一边挥着手,想要告诉湖对岸那个人,但是那人好像无视了他们,依旧静静地坐在原地钓着自己的鱼。
老爹正想对策的时候,看到对面钓鱼的那个人突然站了起来,但并没有逃跑,而是朝着他们的方向比了一个手势,但是因为实在太远了,所以老爹并没有看清。但是紧接着下一秒,老爹好像就明白了那个人想要告诉他什么话,因为就在他的脚下,那些雪地下面,好像又有什么东西在不安分地移动着。
“怎么了?”于刑有些发怔,他此时还没有意识到会发生什么事情,直到自己的脚踝好像被一截硬硬的东西给缠住时,他才发现不太对劲,但是这个时候他已经完全动不了了。老爹在一旁看到这一幕,连忙拽着于刑就往外猛地一拉,好在雪底下那个东西并没有和他的脚踝一起出来。
不过那些东西好像没有打算放过他们,于刑能清楚地听到雪地下面咯吱咯吱的声音,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就在马上要跑到悬崖边上时,老爹被什么东西给绊了一下,往前踉跄了好几步才勉强站住脚。
于刑正想问他怎么回事,猛地看见在老爹的小腿处,有几个像虫子一样的玩意儿正盘曲在那里,不断地往肉里钻,血慢慢顺着脚踝流到地上,刚淌下去的血就因为过低的气温,在腿上凝成了一小段的血瀑。于刑很清楚,如果再不把这些东西弄出来,老爹很可能会感染,而且这条腿也会废掉。
他没有办法,只好蹲下把那个像虫子一样的东西从小腿的伤口处生生地拉了出来,好在钻的不是特别深,但是这一下子还是疼得老爹直冒汗,头上青筋暴起。于刑低头看去,发现了一件更令他语无伦次的事情,这拽出来的并不是什么虫子,而是几截白森森的骨头,每截连接着好几根,每跟大概像鸡骨那么长,但又比鸡骨要粗一些。
“骨头活了?”那些东西好像很活跃,一直在雪地里翻动着。
“湖......湖里。”老爹咬着牙强忍剧痛说道。“它来了。”顺着老爹的食指方向看过去,那是刚刚在湖里看见的黑影,现在正疯了一样朝他们冲了过来,更让于刑没想到的是,这东西好像不是水里的生物,因为它似乎能在地下活动,像是一条大蚯蚓一样,经过的地方积雪和山岩连同地皮一起被翻了个底朝天。
“真是活见鬼了。”于刑骂了一句,他把度尸灯取了下来,因为他很清楚,如果不引开这个怪物的话,老爹和自己都会死。
“你还有儿子,留条命回去陪陪他吧。”老爹刚想阻止,于刑从怀里掏出一个吊坠儿递给老爹,说道:“带给我侄女儿。”
那个怪物眼看着就要冲上岸来,因为它一直潜在地下,看不到它的样貌,于刑知道已经没时间了,直接把度尸灯往地上猛的一摔,灯芯子里面的火顿时把于刑整个人都包围了。老爹知道他要干什么,在纸尸门,灵器的寿命与契约者的阳气挂钩,如果灵器遭到损坏,那么它会反噬持有者的内火,必死无疑。
于刑是想和这个家伙同归于尽,度尸灯的灯火烧的不只是肉体,凡是人鬼,三魂六魄均会宿于体内,这第一魂为命魂,掌的是胎生精血;第二魂为灵魂,掌的是禀赋天能;第三魂为精魂,掌的是阴阳内调。只要是被火烧到的东西,这三魂都会被烧净,就算有剩下几丝残魄,也无力回天了。
于刑此时全身已经被灯中火所包裹,只要再过一会儿,他就会被烧的连残渣都不剩了,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有眼。就在于刑准备冲到那个怪物跟前时,自己身上的火莫名其妙的熄,转而脚下的雪地突然全部崩裂,老爹连同于刑一起掉入了深不见底的湖水中去。
他们两个人本来穿的衣服就不算很厚,被湖水一浸,这顿时全身上下都快要失去了知觉,当人面临死亡的时候,或许感受到的东西是再简单不过的。于刑和我说,没有其他多余的感觉,就是冷,那种冷意已经侵入到他的肌肤和骨头里,说实话,那个时候,他以为他们两个人就这样要死了,可是,似乎是有人救了他们。
老爹因为剧痛加上湖水的温度极低,在掉到湖中的一刹那几乎就晕厥了,而于刑则误打误撞的因为度尸灯中的火焰烧得他够呛,掉进湖里没马上被急火攻心,就在他模糊之中,他好像看见有一个人潜入水里把他们两个拖了上来,那个人的脸他并没有看清,不过他记得很清楚,这个人的的胸口挂着一块用红线穿着的白色的东西。
于刑是最先醒来的,他们在来时的那个雪崖上面,老爹则靠在一旁的石头边上,还处于昏迷的状态。那个救他们的人已经不见了,于刑向下看去,那个把他们逼入绝境的庞然大物也早已消失。但要说最离奇的事情,还得是他们身上的伤口,于刑明明记得自己被火烧伤了,老爹的小腿也被骨头打穿,可是现在看来,他们身上一点儿伤痕也没有,这是怎么回事?
不仅如此,就连那种疼痛感都已经消失了,简直不可思议。于刑看了眼圣湖,惊奇地发现,湖泊上面的冰盖好像早就融化了,波光粼粼的水面处好像露出了一行白色的脊骨来,但是很快又潜了下去。
于刑发现,就在那个东西潜下去的地方,湖的深处似乎有东西正散发的光芒,透过湖面上的碎冰折射出梦幻的天蓝色光束,映在那行漂亮的脊骨上。
是那个东西在吸引他吗?于刑想着,临走时,他又看了一眼那片神秘的湖泊,不知道为什么,尽管在这里度过了一段很危险的时光,可是那片湖泊却依然让他舍不得离开一眼,那种感觉,有点像在倥偬之中忽如其来的一杯清茶,尽管略有苦涩,但仍让人唇齿留香。
于刑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怎么走出了雪山,他实在没有力气再想太多了。老爹被送去了医院进行全身的检查,好在并没有什么大碍,确实没有过受伤的迹象。
倒是于刑,他在这次祸患之后去了一位高人家里,那人说他的魂魄虽然已经残缺不齐,但并不影响身体,只是日后想再轻易用灵器就没那么容易了。于刑说,自己是被度尸灯的火烧去了一魂,自那之后,无足轻重的案子他便不再出马亲力亲为。
但是关于那天在雪山里遇到的一切,于刑依然还记忆犹新,在他眼里一切几乎都是亟待去解开的谜团,那口金鼎,那个怪物,那个钓鱼人,那个圣湖,对于这所有的事情,他向任何人都无从提起,更没有提起的必要。
直到有一天,于刑再一次和老爹执行任务的时候,老爹偶然间提起了这件事情,虽说最后白纸人也没有找到,但是对于他们来说,能活着回来已经是莫大的幸福。
“其实,那会儿我感觉自己也沉入湖里面了,只不过好像怎样都醒不过来。”
“你是说,你那个时候其实有意识?”
“或许吧,但我不敢肯定,我好像看见了什么东西......看得不是很真,那好像是个晚上,湖里面映出来一轮皎洁的月亮,湖边是一个很古老的村庄,金鼎就在那座村庄的旁边。”于刑听完后沉默了许久,也许把那次经历当成一场梦,会更好解释一点吧,尽管这世上没那么多真实的梦,只是人们的一厢情愿而已。
只是一场梦吗?没人知道,毕竟他们是唯一到过圣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