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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满是震惊的目光中,司云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将那些长袍人全部解决得一个不剩,但是当他的剑准备砍向皮子爷的时候,我察觉到他似乎很是犹豫,甚至手都在颤抖。
大概也是经历了一番心理挣扎,他还是将那具尸体拦腰斩断,地上这些长袍人的尸体也慢慢地化作一片又一片的浓血,渗到神殿下方当中去了。
司云侧过身子来看了我一眼,说道:“太迟了,我还是晚了一步。”
“你妹妹她......”
“先不说这个了,我带你去另外一个地方,这里很快就要塌了,邪钟会从湖底浮上来。”不用司云和我说的这么明白,我也能感觉得到,就在他刚刚对付那群长袍人的时候,神殿的顶部在不停地往下落着碎石,难道那个神秘的映月之夜,真的要来了吗?
大猿这个体型,身上没点猛劲儿真的没办法随便扛起来,但是司云看样子背得很轻松,脸不红心不跳,我知道他瞒了我太多事情了,关于他们兄妹,一定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司云带着我往祭坛背后的一个暗道里走,这个暗道是向上修建的,我大概猜到了他要带我去什么地方,应该是当时神殿外面那个放着冰雕的石穴里面。
暗道里的石阶和岩洞里的很是类似,不过修建得更陡一些,司云一再提醒我不要往下看,我虽然没有恐高症,但是在这么危险的地方背着人还是没有任何保护措施的情况下往上爬,这还是头一回。
一路上我爬的手心出汗,越来越紧张,不单单是害怕自己会手滑,而更担心如果那些长袍人只是被控制的冤魂的话,没有死透,那万一追上来我还是个死。
“对了,那个追杀我的邪祟,你认识它?”我想借用话题来分散我的紧张感。
“认识,不过我不能告诉你她是谁,如果告诉了你,恐怕会死很多人,很可能还有你们谢家人,以我的能力,我没办法保你们周全。”
“谢家人?谢家人几乎都死光了,除了我老爹那辈仅剩的几个兄弟之外,都被大火烧死了。”
“有些事情你不知道底细,所以会胡乱做些不必要的推断,但是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不光是你们谢家,于家,还有你一直想了解的纪家,其中的势力太过纷乱,牵扯到的东西也绝不止你知道的那场大火,恐怕是要变天了。”
我没有再说话,司云对我说的这些其实很多人都和我讲过类似的桥段,但我最搞不明白的事情是,为什么那么多人都惧怕追溯以前的一些事情,这其中的隐情想是只有我记忆恢复的那一天才能得知了。
往上走的路没我想象的那么长,但是因为背上背着于恬,我这腿越抬越麻,手臂也越来越酸,不过好在我抬头向上望去的时候,有什么东西滴到了我的脸上。
没想到,暗道外居然不是那个石穴,好像是一个相当大的山洞,洞顶再往下滴着雪水,我往山洞的一侧看去,之间一段被破坏的枯树根正盘在洞口,我恍然大悟,原来,这地方是皮子爷木屋前的那个前往圣湖的山洞。
如此一来,倒也解释得通了,之前老爹和于刑偷偷背着皮子爷去找白纸人,路过山洞的时候看到一个人带着壶从暗处走了出来,想必那个人就是刚从神殿里出来的司云,而他应该是知道了老爹他们的存在,但并没有点破,然后在他们掉入圣湖的时候,司云赶来救了他们。
于刑最后一眼看到的白花花的东西,应该就是当时司云带在身上的玉璋吧。
司云喊了我一声,示意我跟在他身后,山洞的另一头就是瓦瓦萨村山顶的悬崖,从山崖上可以直接眺望圣湖的景色,相当壮观。
不过现在外面已经天黑,而今晚的天空一如反常地乌云密布,所以只能看清圣湖大概的轮廓而已,不过当我仔细一瞧却发现,这如同果冻一般充满胶质感的水面,正倒映出阵阵明晃晃的火光来。
我感到不对,走到山崖边往下看去,居然发现,这圣湖边上的瓦瓦萨村竟然变成了一片火海,从山顶上让仍然可以听得到这些人哭喊求救和房屋倒塌的声音。
瓦瓦萨不是早就已经被毁了吗?怎么可能现在还存在呢?又怎么会起这么大的火呢?
司云不知什么时候走到我身边,缓缓地说道:“不用看了,那些都是幻想,你看到的那些四处奔逃的瓦瓦萨人都是早就死去的冤魂而已,只是你阳气太弱,所以会比别人感受得更真切。”
“你说的那个仪式,是不是已经要开始了?”
司云点点头,用手指着湖中心说道:“等到湖面的月影完全显露,复生仪式就会开始。”
“没有阻止的可能了吗?”我本以为他是对自己的妹妹心慈手软所以才不肯出手,但没想到他只是一字一句地说道:“太迟了,那个邪祟我对付不了,司画已经不可能回来了。”
“可你之前不还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吗?为什么现在又说你办不到了呢?”
司云面露悱恻,那种压抑感几乎要把我埋没。
“如果我出手,那个家伙一定不会放过司画的,司画的命在她手里,她如果不能如愿,司画会和那群瓦瓦萨人一样,永远地死去。”
原来,是要在自己的亲妹妹和无辜的受害者之间做选择吗?更何况这些受害者中还有对他有恩的皮子爷,还有婳姑,还有无数因此丢掉性命的人。
“我没你想象得那么高尚,我已经眼睁睁地看着她在我面前死过一回,我不想让她再......”说道一半,司云无力地坐到了地上,掩面不语。
我知道这种痛苦,在面对必须放弃一方的生命时,做出选择的人总是要承受最难以平抚的伤痛。
“可是,如果你选择了你的妹妹,她就会留下那些人的魂魄吗?”我问道。
“最起码,她不会对华叔和婳姑做出什么,但至于其他人,我管不了......”司云说到这里,我甚至能听到他语气中的哭腔。
寒风不断地呼啸着,一步步蚕食着圣湖已经被宣告的命运,只要再过一会儿,这些哀嚎声将永远伴随圣湖一起永远消失,不会留下任何存在过的痕迹。
“灵主不知所踪,如果这场灾难也阻止不了的话,那我这次来这里的意义又是什么呢?”我这样问着自己的内心,我深知,就算我不进入这座雪山,不知晓这一切,那他们兄妹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已经是陌路之人......
可是,我却偏偏知道了这一切,这大概就是命运的安排吧。
“司画死后,我失去了所有的目标,整日生活在近乎昏厥的悲伤中。”司云突然开口道。
“我没有听进去华叔的劝诫,跳崖自杀了。”直到这里,我都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惊讶,因为在看到种种不合理那些画面的时候,我就已经猜到了,司云是一只鬼。
“因为玉璋的保护,我的尸体没有腐坏,我的冤魂不散,所以一丝余念残存了下来。后来,婳姑用自己的最后一根肋骨救下了司画的灵魂,但她自己也因此死去,司画的灵魂寄宿在我体内,我们兄妹才又得以相见。”
“后来,我替婳姑血洗了整座瓦瓦萨村,看护神殿。那时我知道司画心生怨恨,我们从小就是雪山的孩子,她总以为所有的人都像瓦瓦萨那样贪婪残暴,所以,每当有进山的旅人试图靠近圣湖,司画就会偷偷溜出来杀掉他们,我也是因此才出山当上了所谓的巡逻员,我不想有人再为此无辜遇难。”
原来如此,看来,大舌头他们进山的时候,应该也遇到了司画的攻击,因为大舌头说出了他的目的,司画为了不让他们靠近圣湖,就杀掉了大舌头的同伴。
“但是她没想到,因为她的怨念与日俱增,被邪物盯上了,那些死去的人无法逃离这里,变成了恶鬼,有的附身在壶的身上,到处泛滥成灾。”
“如果我没记错,你还救了我的一个朋友,可是为什么你妹妹当时没有杀掉他?”
“我不知道,但我救下他之后发现,他身上沾染了不少阴气,所以就把玉璋偷偷地放在了他的身上,保了他一命,后来他又来到XZ,我才把玉璋收了回来。”
居然还有这么一段,大舌头居然没有告诉我。
“后来我发现自己已经控制不住司画的怨念,就干脆一直待在神殿里,没再出山,直到你来到这里,我才知道,原来她早就被那个邪祟蛊惑了,他想利用司画的怨念杀人复生。”
我叹了口气,作为一个局外人,事已至此,如果司云坚持不出手的话,一旦仪式完成,邪祟估计就会乘虚而入,到那个时候怕是司画也要......
正当我思考对策的时候,山洞里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响,果然,是阿里雷斯,他追到这里来了,难道说,一早他就知道这一切吗?
“谢先生,看来你又有了新的伙伴了,但是你好像忘了咱们的约定,既然你不配合,我只能亲自来拿了。”阿里雷斯笑得十分恶心,看来他不知道灵主的具体位置,也不知道玉璋在我手里。
“BOX?你们这群砸碎又来这里干什么?”司云站了起来,语气相当地生硬。
看来我这一路上碰到的BOX的人的尸体,应该都是他们之前就已经得到了消息想要进山来拿东西,但是都吃了哑巴亏,正是因为这样,阿里雷斯才没有亲自进山。
“哟?司云先生,好久不见了?你还真是挺让我们头疼的,不过这一次恐怕不能如你所愿。”
说罢,阿里雷斯朝后面指了指,又是一个像大猿一样被五花大绑的人,不过看到这个人的脸,我是万万没有想到他会在这个地方出现。
他不是别人,正是我们刚刚提到的大舌头。黑暗中,我虽然看不清他身上有没有伤痕,但是我可以肯定,大舌头估计是和老黎一起被他们抓过来的,而这个阿里雷斯之前摆了我一道,故意说只抓了老黎一个人。
“谢先生,不得不说,你确实没我们想象的那么好对付。既然都已经到这个份上了,我也就不和你们装样子了。你那位朋友脖子上的炸弹是假的,只不过是一个计时器而已,我猜到这家伙会帮你,所以早就有两手准备,你觉得BOX能走到今天,会有你想象的那么傻吗?”阿里雷斯伸了个懒腰。
“两位,我赶时间,如果你们硬是要反抗的话,可别怪我的枪子不长眼睛啊。”
“就你们这群废物,真觉得能威胁到我?”司云把手伸到自己的脊背处,我知道他想干什么,但是因为现在大舌头在他们的手里,我正想阻止他,听到了阿里雷斯的狂笑声。
“我说,谢先生,你应该还不知道你旁边这位朋友的真实身份吧?说出来会不会吓你一跳?”他头转向司云那边,眼神变得轻蔑。
“我说的没错吧?鬼幕门第二门,洛驮奢。”
我的脑袋嗡地一下就大了,简直不敢确信自己刚刚听到的话,这个救了我两次的司云,这个千方百计想让我知道事情原委的司云,居然是鬼幕门的人?”
“你说你现在这幅样子,谢观一明明就在你的身边,你不去对付他反而向我拔剑,你不觉得对不起你的那些兄弟们?他们会怎么想?堂堂鬼幕门的二把手居然都成了这个样子,还有谁会听你的?”
“我记得我说过,你威胁不了我。”我的“别”字还没喊出口,司云的剑已经横在了阿里雷斯的脖子上,他的眼神冰冷得可怕,看着旁边的士兵说道:“如果你们也想和他一样的下场,就尽管试试。”
“你已经没机会了,你看看湖中央。”阿里雷斯并没有妥协,只是指着我背后的圣湖。
我疑惑地扭头看去,原本平静的湖面居然已经变得波涛汹涌,湖水的中心在不断地翻腾,似乎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一样。渐渐地,整片圣湖的颜色都变成了血一般的红色,一轮纯净而皎洁的明月居然在水面上慢慢浮现。
湖水慢慢朝岸边涌来,淹没了那些村庄的虚影,向下望去,如同是一汪红色的深渊,深渊中好像有无数的尸体和怪物都在盯着我们,他们饥肠辘辘,像是在等待着什么的到来。
我还没反应过来,觉得自己的喉咙一阵刺痛,脚下的山崖突然便炸裂开来,所有人都避之不及向下坠去。
就在掉入湖水的前一秒,我看到,那口邪门的铜钟正在缓缓从湖底浮上来。
复生仪式,已经开始了吗?我这样想着,怀中的天璇珠滚烫,就像是那时老宅子里的罗盘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