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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被骗了呀,哪儿有殡仪馆晚上九点上班的?”于恬一边乐得合不拢嘴,一边说道。
“这有什么可笑的,我是去殡仪馆,又不是马戏团,你严肃一点儿行不行。”我叹了口气。
“殡仪馆本来阴气就重,还让你晚上去,看来这活儿不是那么好干的,要我说,你重新想个办法得了。”
“我不想放弃这个机会,眼下一点头绪也没有,只有去那个他们口中闹鬼的殡仪馆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再说了,大猿给了我一张黄纸符,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儿。”我看了看街上穿行的车流和人群,又继续问道:“大猿那边,22号小区调查出什么了吗?”
于恬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说道:“没有,暂时还没有消息,不过我们一直在盯着,这你就不用担心了。”
我看着餐馆墙上的挂钟,此时已经是五点多钟了,我打算早点到那儿,毕竟是在殡仪馆上班,去的太晚路上黑压压的不说,而且那地方我上午去的时候就感觉不一般,去早点儿探探底也好。
殡仪馆安排得倒是很周全,虽说大猿的那个朋友和我交代过,这地方的工作领域都有严格的划分制度,之间是不能串门的,不过也可能是太久都没人来这地方应聘,所以当时接待我的那个中年男人为了方便就让我开停在殡仪馆背后的那辆车。
说到底,我心里其实对这车并没有什么好感,毕竟在殡仪馆停了这么久,上面多多少少会有些说道,但是这靡丘去城里的路实在太远,总不能天天靠着搭车回城,更别提那天还搭了一辆灵车。
那是一辆灰色面包车,看上去和我见到的那个黑色的灵车似乎差不多,不过里面并没有专门能放棺材的地方,应该是专门用来载人的,只不过好久都没人用了。
说来也奇怪,虽说这车放了很长时间,车身都积了一层厚厚的灰,不过从靡丘到城里的这一段路并没有什么异常,反倒是十分顺利,就像是一台崭新的车,开这一趟也算给我心里打了个底,倒没那么膈应了。
“我得早点儿去,也好探探那殡仪馆的底。”说着,我付了账单就要准备走,于恬拉住我说道:“要不我跟你一块去看看,反正现在袁烈那边也没什么动静。”
“你现在怎么对我这么客气了,我这反倒不适应了。”我笑着说道。
“帮个忙而已......再说我也好奇那殡仪馆为什么闹鬼,你不知道,我从小对鬼这种东西就特别敏感,于家人几乎都是这样的。”
“倒不是我不相信你的本事,那毕竟是放尸体的地方,不太平,你还是别去了。”说罢,我走出店门,于恬见我坚持,只好默默地点了点头。
临走前,我特意给电话换了一块新电池,这样万一有什么事情发生,我可以提前告诉他们,不过但愿一切都平安无事。
晚上六点,我开着那辆面包车准时到达了殡仪馆,但是此时的大门居然不像上午一样敞开着,关得很严实,好像还上了锁。
为什么这个时候要关门呢?我的心中有些疑惑,但是可能人家有人家自己的规矩,我自然也没多想。
把车开到殡仪馆后面的车库之后,我准备下车到别处去转转,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看到,在我停的那辆面包车旁边的车库里,似乎还有一辆别的车。
白天我开走这辆车的时候,旁边的车库门是锁着的,而且密不透风,我以为已经废弃了,但是现在这本来关着的卷闸门居然开了一个小口子,门锁也消失了,这让我有些好奇。
我凑近那个看上去破破烂烂的车库,慢慢地俯下身子朝里面看去,透过卷帘门下方的那一条缝隙,我清楚地看到了一只带着许多血迹的轮胎。
正当我想看得更清楚一些时,身后一只粗糙的大手拍了拍我的肩膀,把我吓了一大跳。
我回头看去,不是别人,正是那天我见到的那个殡仪馆的员工,此时他还是穿着那件熟悉的工作服,一脸冷漠地看着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居然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那是一种历经沧桑的眼神,像是一方早已干涸而长满杂草的水塘,满是填充着困苦与时间的泥沼,看不到属于人间的繁华与烟尘,一阵久远而枯萎的气息将要溢出眼眶。
“不是叫你九点再来吗?怎么这么早就到了。”他的语气依旧和上次一样,毫无感情。
“第一天上班嘛,我想着早到一点儿,所以就......”我尝试着解释我自己的反常行为,毕竟趴在地上偷看烂车库这种行为,确实很难不让人怀疑。
他瞥了一眼旁边的灰色面包车,没再说什么,只是转身向大门的方向走去。
“以后遵守规矩,不该来的时间不要到这里来,不该问的事情,也不要多问。”他好像猜到了我想要问什么,当然是关于那间被打开的废弃车库。
我只能自认倒霉,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巧合还是什么。
他从自己的斜挎包里拿出一串钥匙来,老练的从中找出一把,插进大门的锁孔里,咔哒一声,大门被他应声推开。
“我以后该怎么称呼您呢?”
“蒋晨。”他依旧没有回头,只是走近大厅右边的缴费处门口,又从那串钥匙当中掏出来一把小一点儿的。
开了缴费处的门之后,他从最里面的一沓落满了灰的文件夹里抽出一本,皱着眉头翻开看了看,说道:“签完字就跟我来吧。”说着,他从文件夹里拿出一张沾着污渍的表格,表头打着很清晰的几个大字:员工信息登记表。
填完表之后,我跟着蒋晨朝中间的那扇玻璃门走去,那扇门今天并没有上锁,我们两个一直走到了头,和之前我看到的一样,右手边是通往二楼的楼梯,左侧则是一个开着门的房间,但是房间里面没有灯光,我看不清里面是什么。
走廊的尽头是一扇铁制的后门,门上面还写着“闲人免进”的字样,蒋晨打开铁门之后,我发现里面似乎是一个停尸间。
“以后你就负责这个地方了,每天送进来的尸体要做消毒和冷冻处理,还要登记名字,都是一些比较基础的工作。”我一边听着蒋晨给我交代工作,一边看着旁边在灯具的照耀下闪着寒光的冷藏柜,深吸了一口气。
蒋晨说着就要出去,他说现在还不是很忙,我可以暂时休息一会儿,就趁着这个空档,我连忙问道:“蒋大哥,我想问你个问题。”
蒋晨听到我这么说,已经快要转过去的身子又扭了回来。
“什么事?”
“咱们这个殡仪馆一共有几个员工?”我其实只是确保和我一起工作的同事都是人而已,毕竟这种地方,说句不好听的,应该是除了火化炉以外最晦气的地方了。
“两个烧尸工,一个司机,加上我们两个,一共五个人。”蒋晨说完就扭头离去,不再给我继续搭话的机会。
好家伙,原来就五个人,怪不得要招聘员工呢,合着原来我不在的时候,这停尸房的工作应该也是蒋晨一个人处理的。
看着蒋晨走远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心中还有儿侥幸,是对于这份工作的侥幸。好说歹说是在停尸房工作,几乎可以说是直接接触尸体的第一人,这对于我查清一些东西很有帮助,不过前提是不能被蒋晨发现,否则肯定会让我卷铺盖走人。
我坐在停尸房内的一把椅子上,正四处观望着,突然想起应该给于恬通个信,但没想到这时候我一摸兜,嘿,这手机没了。
没了?我哪儿都没去啊?不会是落到那辆灰色的面包车上了吧?
停尸房里面没有钟表,我没办法看时间,但我觉得既然蒋晨让我九点来,那就代表着九点之前应该是不会有尸体送进来的,想到这儿,我连忙跑出停尸房,准备去车里找找看。
刚出门,就和蒋晨撞在了一起,他手里拿着两把钥匙,还有一件叠好的衣服。
“蒋大哥对不起啊,我这走路没注意,你没事儿吧?”
蒋晨摆了摆手,他把钥匙和衣服递给我,一一交代我说道:“这两把分别是玻璃门和停尸房的钥匙,等会儿你记得把工作服换上,然后每天下班的时候,把停尸房和玻璃门都锁上,记住了。”
说着,蒋晨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奇怪地问道:“你这么着急要干什么去?”
“哦,我手机找不到了,应该是落到车上了,我去找找。”蒋晨听完只是点了点头,也没再管我,自顾自地走了。
我长舒一口气,心想应该是自己太紧张了,把钥匙收好,衣服放回去后,便走到殡仪馆后面的车库里面,打开面包车的车门仔细检查了一番,终于在驾驶座的椅子下面找到了手机。
我把手机捡起来踹到上衣口袋里面,正打算关上车门离开,突然发现,这车库的背后居然还有一栋大楼。
我往四处看去,并没有一个人,远处的大楼没有一丝光亮,让我想起了22号小区的烂尾楼,像是已经荒废掉了。
我抱着好奇的心理走过去看了看,发现这周围的杂草已经快长到了我的小腿处,应该是好久都没人打理了,看来这栋楼房确实已经荒掉了,不过它到底是用来干什么的呢?
我走到大楼的门前,发现它比烂尾楼还要破败,好像年头也很久了。
大楼也有两层,楼门虽然没有上锁,但是用铁链子拴住了,从外面打不开,不过看上去,这似乎是原来殡仪馆的办公楼。
我没多想,又回到了殡仪馆,刚到进玻璃门,就听见停尸房旁边的美容室里面传来一阵响动,是有尸体送来了吗?
按照流程,尸体不是应该先送到停尸房进行冷藏,然后在火化当天再美容的吗?这怎么直接就推进美容室里了呢?而且我刚刚也没有听到门口有汽车的声音,我想了想,决定进去看看。
我礼貌地敲了敲门,里面一个穿着和我一样的工作服的瘦小年轻人探出头来,看着我疑惑地问道:“你是谁?”
“哥们,我是新应聘来的,在停尸房工作,咱们这儿是有尸体运进来了吗?”
“哦,没有,我在整理工具,进来吧。”说着,瘦子开了门。
美容室里面倒是很整洁,也没有什么怪味,相比停尸房甚至温馨了许多,尽管我知道我用温馨这个词可能不大合适。
“哥们,不是本地人吧。”瘦子给我搬了一把凳子,让我坐下。
“你怎么知道?”
“你要是本地人,还敢来这儿上班儿?早就吓得没影咯。”瘦子笑了笑,看他的样子好像是一个很憨厚老实的人,我也就和他聊了起来。
“不是,来这儿待一段时间,看望个朋友,这么说,你也不是本地人?”
“不是,我是湖南怀化人,和蒋哥是老乡,你应该也认识蒋哥了吧?”我点了点头,只是没想到,蒋晨居然也不是本地人。
“那你来四川这边是为了挣钱?”
“差不多吧?我和蒋哥在进殡仪馆之前就认识了,那会儿他还不是这儿的头儿,就是个写文章的。”
“他是作家?”
瘦子嗯了一声,看我思考的样子,就拍了我一下说道:“哥们,说说你吧,你为什么来这儿啊?”这句话把我问住了,我总不能说缺钱吧?
“要我说啊哥们,你在这儿是真有朋友的话,不如托你朋友给你找个别的活儿,就别在这殡仪馆干了,我虽然和蒋哥关系不错,但我这人不爱说假话,这地方......”瘦子一边说着,一边把嘴撇了撇,眯着眼摆了摆手。
“闹鬼?”
“闹鬼算什么?都出过人命。”
“出过人命?”一阵冷风从长廊那头的玻璃门吹来,把美容室的门吹得响了几声。
瘦子走到门前看了看,发现没人,赶紧关上门压低声音对我说道:“这地方原来其实没那么邪乎,就是从死了一个人开始之后,慢慢地不对了。”
“是这儿的员工死了吗?”
“对,这地方原来有三名烧尸工,两个白班,一个夜班,但是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干夜班的那个烧尸工第二天被他的同事发现死在了炉子里面,说来也怪,都说他是自杀的,可我听说那人可能是被什么东西冲着了,这才死了,不然谁自杀选一个这么残忍的方式啊。”
“第三名烧尸工?”我暗自琢磨着,越发觉得有些可疑。
“那后来联系了烧尸工的家属了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但是我觉得奇怪的是,他不是烧死在炉子里面的,好像是被什么人给打死的,听说发现尸体的时候整个人都折了,像是被压缩在一起的,这怎么可能是自杀呢,可是找凶手又找不到。所以我说这地方,不干净。”
“这么邪门儿,你还来这地方......”正说着,我听到玻璃门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于此同时,一个年轻人的声音在大厅中回荡着。
“有人吗?”这声音很轻快,而且响亮,感觉不像是来送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