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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刘准下的套我现在已经没有心思再去想了,当务之急是考虑考虑怎么从被玉面人包围的道观里逃出去,如果一直在这地方待下去,怕是迟早会被长生咒控制。
“你听,外面好像没动静了,要不咱们出去看看?”大猿试探着问道。
“没动静?那些本来就是死人,能发出多大动静,还是先等等,观望观望再说。”
“待在这儿也不是问题啊,要不这样,你俩先在这儿等着,我出去探探虚实,要是没什么问题我回来叫你们。”大猿想先出去打探一番,我自然是不同意,先不说他本身就带些莽撞的性子,他要是真中了咒,这膀大腰圆的,我和于恬两个人可治不住他。
想了想,我决定还是自己代替大猿去外面看看,于恬本来也想去,但考虑到我们三个当中只有她能看到鬼的动静,所以我还是让他和大猿在房间里等着我。
雨依旧在下个不停,黑色的水泡不停地在洼地中泛着点点的光泽,我踮着脚小心翼翼地从侧路绕到道观的正面去,但奇怪的是,玉面人的速度明明急慢,按照刚才那个步调走下去,最起码我也能看到几个还没有走远的人,可现在一眼望过去,除了一条条落在石板路上的雨线,只剩下黑暗中可怕的寂静。
“怪事。”我心里暗暗想道。正准备继续往前面走去的时候,一阵怪风吹过,将我视线中的一个房间的门吹开了一道小口子,我感到有些奇怪,连忙走过去想看看是什么情况,却发现这门根本没有上锁,然而我将手放到那个缝隙里想把门打开,任凭我使多大的力气,这门也纹丝不动,好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封印住了一般。
我心里有些焦躁不安,往后退了几步,朝房间的门匾上看去,竟然发现,这间房间的门匾与其他的房间截然不同,不仅没有破旧烧损的痕迹,而且就连上面的字迹,好像都是用血写上去的,血迹貌似还没有干透,一滴两滴地落下来,在这场蒙蒙的大雨中很是亮眼。
“净身殿?”我往四周看了一眼,又暗暗使了一股劲儿,想把这扇门给撞开,可这房间就好似有自己的想法一般,刚刚任我怎么用力也打不开,现在我铆足了劲往里一撞,它居然毫不费力地就打开了,害得我被脚下的门槛给绊了一跤,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板上。
这一下可把我摔得不轻,我抹了一把自己的额角,发现还好只是破了点儿皮,并没有什么大碍。我长叹一声,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站了起来,却发现虽然这房间狭小无比,但是可诡异得很。
明明叫净心殿,可更像是原来道长讲经的地方,殿内摆有十几把小木椅,上面早已经挂满了蜘蛛网,如此陈旧的一个房间,门匾居然还是新的,字还是用血写上去的,不由得让我心里发寒。
但这还不是让我觉得最诡异的,就在这些小木椅的前面,并没有道长的座位,取而代之的竟然是一个竖着靠在墙壁上面的木棺材,这棺材上面并没有什么奇怪的纹路,只是让我觉得有些不理解,如果这座道观真的自从大火之后再无人进来过,那这口棺材是原先就摆在这里的吗?
如此不和谐的两样东西摆在一块,不禁让我倒吸一口凉气,虽然没发现玉面人的踪迹,但这也不失为一条线索,既然那鬼老板都那么说了,我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我的胆子并不算大,要亲自打开这么大的棺材,多少还是有点忐忑不安,但是没办法,为了搞清楚这一系列的怪事,我只是铤而走险。就在我的手刚刚放到那口棺材上面去的时候,我突然听到了一阵吱呀作响的关门声。
我没有回头,只是继续想要打开那口棺材,关门声消失之后,取而代之的竟然是一阵像是机械木偶一般的活动声,嘎吱嘎吱的听得人心里直痒痒。
我仍旧没有回头,咬咬牙,一鼓作气讲那口棺材的盖子掀开来,让我感到诧异的是,里面居然什么都没有,只是在棺材底子的中央,画着一个奇怪的人脸。
那天晚上,我和阿梓在祝家老院儿的时候,也曾经在地下法坛的入口出看见过一个类似的人脸图案,不过看上去仿佛和眼前这个不太一样,虽然它们的差别微乎其微,但是我还是能看出一些不同之处。
祝家老院的人脸和这玄心观的人脸之间,会有什么联系吗?还是一无所获,我有些失望,但是有些时候往往现实就是如此,有些事情并不代表你怀着满腔的热情与希望与揭开它的面纱时,它就一定会给予你臆想中完美的答复,那也可能只是你失望之余的一种无奈的奢求罢了。
正当我要把棺材盖子重新合上的时候,怪事发生了,就在那张人脸图案的下方,我看到棺材底子上缓缓地浮现出一行血字来:
勿忘,勿留,勿求......
“什么意思?”我还在思考着,回头看去的时候,整个人都吓得愣在了原地。
刚刚还空无一人,早已布满灰尘的木椅子上面,此时居然已经满满当当地坐上了人,这些人的脸全部都和面具一般,没有丝毫的表情,只是用眼睛一直盯着我看。这些人浑身都穿着和玉面人一样的红色麻布衣服,唯一不同的就是,他们的脸上没有带着那些玉制面具,让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些面具的下面,竟然全部都是一张张几乎要腐烂破碎的面孔。
这些人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无论我走到哪里,他们的目光最终都会落在我的身上,像是一支支利箭一般,看得我每一步都走得十分艰难。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在如此狭小黑暗而封闭的空间内,被无数双早就已经死去的眼睛盯着走出这个房间,这种感觉简直太折磨了,我不断地深呼吸,想稳定自己的情绪,生怕它们下一秒就会活过来。
“别想了,谢观一,等你离开这个鬼地方,就再也不回来了,有什么可怕的。”我不断地对自己说着这句话,就在我的手快要接触到木门把手的时候,却发生了一件又让我感到绝望的事情。
门又被锁住了,我居然又一次被关在了房间里面,我长叹一声,浑身的恐惧感全无,顿时感到一种难以言说的无助感。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面前的木门咔嚓一声从中间裂开一道大口子,我还以为又是大猿来救我了,但是转念一想,他们现在应该正在房间里面等着我的好消息,怎么会擅自跑出来呢?想到这儿,我只是慢慢地等眼前的灰尘逐渐散开,目光迷离地向门外看去。
但让我没想到的是,居然真的是大猿,他此时正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而于恬也在他的身边,他们两个怎么一起出来了?
我还没来得及高兴,突然就意识到了不对,因为我看到就在他们的脸上,出现了和那些摘掉面具的死人脸上一样的腐烂感,身上则还不断地散发出一股难闻的味道。
“他们死了?”我不敢相信这个事实,连忙坐起身来疯狂地摇动着他们的身子,可无论我怎么摇,他们都好像失去了意识一般完全不理会我,反而还像那些椅子上的人一样,用一种奇怪的眼光看着我。
“你不该来这里。”我缓缓地看向远方朝我走来的一队玉面人,领头的那个人穿着一件宽大的道袍,手里拿着一把早已经破烂得不成样子的拂尘,脸上则戴着一只相当狰狞恐怖的面具。
“道士?”我此时已经顾不上什么危险与恐惧,刚刚还活蹦乱跳的两个人此时在我面前居然已经变成了一具干尸,我完全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不管怎么说,他们两个人是跟着我来到这个该死的道观里面的,就算真的出了事,我自己也没办法再就这样苟活下去。
那个道士将脸上的面具摘下,果然,与其他的玉面人如出一辙,他的脸上也是如此的扭曲,我不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事已至此,也许面前的这个家伙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是谁?”我缓缓地问道。
“玄心道观的道长。”这句话一出,我顿时明白了不少事情,眼前的那个鬼道士,应该就是当年失踪或者横死的道长的尸体,但我可以百分之百确认的是,这具尸体里面已经早就不是当年的道长了,或许是被人操控,或许是因为其他的原因,总之过去那个肯收留一个无辜的弃婴的道长,绝不会是眼前这个不人不鬼的怪物。
“我一开始以为,你还有些真本事,能帮我解决掉一些麻烦的东西,但是现在看来,你和那帮英国人一样,都是一群只会夸下海口却毫无伎俩的蠢货而已,所以,留着你们几个人也没什么用了,只会给我徒增麻烦。”说着,他一甩手中的拂尘,我身后的大猿和于恬就和着了魔一般地一边一个把我锁住,我再动弹不得分毫。
我能感觉到他们两个的力气越来越大,像是要把我的双臂全部扯开一般,我咬着牙,想奋力挣脱,可是我一个大活人怎么打得过早已经不怕受伤的两具空壳?
“小观子,你别着急,等我来把这两个东西处理掉,先逃命要紧。”是小鬼的声音,他来帮我了吗?
“别,他们都是我的朋友,就算他们变成了这个样子,也是因我而起的......“
“嘁,都他妈已经这个时候了,你还管得了那么多,等他俩把你的胳膊腿儿都咬断,你就彻底栽在这儿了。”
还没等我开口,那个鬼道士发出一阵渗人的笑声,故意拖长了音调说道:“你们两个不用打哑谜了,我认识你们两个,但是今天就算是你老子亲自到这个地方,他也救不了你。说实话,谢观一,我们两个原本真的无冤无仇,但是你三番两次非要搅和这个破道观的事情,我自然不会留你。”
“好,那你让我死个明白。所以你就是那个当年把道长害死的罪魁祸首,刘准是无辜的,对吗?”
“别他妈和我说那个畜生!”鬼道士的情绪相当激动,他怒目圆睁,脸上的肌肤似乎正在一片片地脱落,而正是这一阵暴怒,也让我意识到,似乎这种高度的情绪波动,会促使道长体内的那个恶鬼无法控制他的身体。
“祝元,我迟早会亲手把他解决掉,但是在这之前,我要先把你们这些阻挠我的家伙给抹除掉。”
这个家伙居然知道刘准的原名,看来他的来头并不简单,难道他......
我的手臂又一阵剧痛,大猿和于恬还在用力,加上旧伤复发,我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小观子,不能再等了,这家伙的来头不简单,这玄心观上的阴气,还有在靡丘上面的阴气,都是那道士体内的恶鬼一人造成的,现在保你自己的命要紧。”小鬼十分着急,而我也能感觉得到,我的双臂已经开始麻木,像是中了尸毒一般。
“行了,我没空和你们两个玩过家家,放心,除掉你们之后,不用那老头儿再操心,我会亲自把祝元还有他手下的那群蠹虫给处理干净。”
“手下?”难道说,这些玉面人,还有所谓的长生会都是这个家伙一手制造出来的吗?
就在这时,我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我很熟悉的声音,等那声音离我越来越近,直到站在我面前的时候,我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人,居然是那天消失在祝家老院儿的阿梓姑娘!
说时迟那时快,大猿和于恬几乎是在同时别一边一个拉开,我回头看去,竟是我们苦苦寻找了好久的冉洪和徐乙。
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实在让我有些意外,也不知道阿梓用了什么方法让那个鬼道士没再追过来,但是等我跑出好远的时候,已经是到了拨云见日的时分,雨停过后,我的大脑仍感觉一片混沌,一切发生得实在太突然了。
我背着大猿,阿梓背着于恬,跟着这两个已经上了年纪的老头儿跑了好久,总算是到了那个我熟悉的黑竹涧,但更让我没想到是,还有另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那里等着我们。
苏研,他怎么也来了?他不是个早就退役的警察吗?
奔波了许久,我已经没力气再问东问西了,只好坐在一旁抽着闷烟,阿梓看到我这个样子走了过来,我没想到她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对不起。
“你为什么要和我道歉?”我疑惑地问道。
“是我把你拖进了这场纷扰当中,我理应向你道歉。”
“你不用这么说,阿梓,就算你不带我去祝家老院儿,我也会去玄心观探底的。”我把烟头熄灭,却发现除了床上还在晕厥接受治疗的两人,其他人都是一脸的愁容。
“你们怎么了?”我被他们这个样子吓得不轻,还以为是大猿和于恬真的没救了。
“其实,这件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我们都有责任,老瘸子因为这事儿断了自己的本身,也快到了大限了,但是没想到,这场报应会来得这么快。”冉洪的语气很是沉重,似乎他们的心中都埋藏着一个不曾告诉过我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