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苏铭（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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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后

建武十八年

春

“郭皇后被废，南阳的阴丽华成了皇后，我们苏家，也得重新选边站队了。”

“凉州窦家，前汉时期就是大族，本朝又是开国功臣，可为依靠。”

郭圣通被刘秀废后的消息传到各地后，有人欢喜有人愁。

南阳的权贵豪强们欢欣喜悦，河北的权贵豪强们则是愈发感到有危机感。

虽然不久前，南阳权贵和河北权贵都被皇帝刘秀削弱了一下，但双方之间也是有竞争的。

在面对皇权时，大家是一伙的。

但是在不面对皇权时，大家又是互相竞争的。

此前，河北权贵豪强们支持郭圣通，企图依靠皇后郭圣通的庇护来保住自己家族的利益。

奈何皇帝铁了心要度田，哪怕他们有皇后的庇护也没用。

郭圣通一开始是被迫嫁给刘秀的，跟刘秀并没有感情。

后来他的舅舅真定王勾刘杨勾结燕王彭宠和辽国皇帝刘苌，扯旗造反，最后被镇压，她一直生活在恐惧中，担心刘秀迁怒于她。

真定王刘杨当初跟刘秀联姻结盟，本来就不是真心追随刘秀，他自己也想要称帝建国，只是想借刘秀之手铲除当时河北第一强大势力的王郎，后面王郎被除，自然也就没必要跟刘秀结盟了。

不过，刘秀为了获得河北豪强们的支持，当时并没有废了郭圣通的皇后之位。

这也让郭圣通明白，求人不如求己，与其盼望得到刘秀的宽恕，不如依仗河北豪强们的支持来让皇帝不敢轻易废后。

她与河北豪强们并不是谁庇护谁的关系，而是相互依靠的关系。

她需要河北豪强们在地方上的支持，河北豪强们也需要她在朝堂上的支持。

河北豪强在度田事件中惨遭大削弱，皇后郭圣通心中有所怨恨。

当皇帝正式通知要废后时，她早就预料到了会有今天。

“当初我舅舅造反的时候，其实你就想废我的后位了，之所以等到今天才废后，只是因为当时你统一天下还需要河北人的支持。”

废后那天，郭圣通歇斯底里，朝刘秀咆哮。

刘秀心中有所不忍，要说他跟郭圣通没感情，那是不可能的。

如果说刚联姻时，那确实没感情。

但现在老夫老妻十几年了，没感情也培养出感情了。

他是真心爱郭圣通的，只不过，他更爱阴丽华。

朝堂上的变化，自然也会引起地方上的变化。

大汉立国之初，权贵们就分为【河北派】和【南阳派】，河北派是刘秀的天使投资人，南阳派是当初那些跟刘秀出生入死的老哥们。

苏家属于辽国降臣，自然是挤不进南阳派利益集团，所以只好站在河北派这边。

河北派跟南阳派一直互相争斗，也就度田的时候勉强团结在一起对抗皇权。

如今，作为河北派话事人的郭圣通倒台，南阳派话事人的阴丽华上位，河北派的权贵们也不得不重新寻找朝堂上的新靠山。

找来找去，只有凉州大族窦家合适。

这也是刘秀乐得看见的，如果权贵们团结一致，像之前度田的时候一样，那皇帝就该感到危险了。

权贵们分成不同的党派，互相争权夺利，皇帝才能稳坐钓鱼台。

只要把党争控制在合理的范围内，国家就能长治久安。

没有党争，皇帝就危险了。

党争太激烈，国家就治理不好。

要有党争，但是皇帝要控制在合理范围内。

领导既怕手下太团结，又怕手下不团结。

所以，这种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其实很难，就跟做菜一样，只要放合适的盐进去就行，不能太咸，也不能太淡，说起来容易，其实很难，稍微控制不好，就会太咸或者太淡。

难怪说，治大国如烹小鲜。

这治理国家，就跟做菜放盐是一个道理。

苏铭先是派使者，带着各种礼物前往雒阳的窦府，给窦家送礼。

又过去几个月后，苏铭又亲自去雒阳拜访窦融。

却得知窦融正在南宫台阁与皇帝商讨政事。

所以，他只好在窦府静静等待窦融回府。

等到傍晚时，却被告知窦融留宿台阁，今晚不回府。

不过，虽然没能等来窦融，却等来了窦融之子窦穆。

王莽时期，窦家曾经与王氏联姻，到了刘玄时期，窦家又与刘玄联姻，现在，窦家又与刘秀联姻。

窦家最是懂得见风使舵，保全自身。

不过，这窦融之子窦穆却没能继承窦家见风使舵的优良传统，整日与一众权贵家的纨绔子弟放纵情欲。

雒阳女闾，他可谓是常客。

“苏家？”

“我倒是有所耳闻。”

“听说你们苏家主政乐浪，那里距离三韩很近，若是有空，可否带几个三韩女子来？”

窦穆与苏铭饮酒谈笑。

“公子若是想要，改日我去三韩买些容貌上等的少女，好生调教后，带来赠予公子。”

苏铭站起身来亲自为窦穆倒酒。

“有劳苏君了。”

窦穆饮下一口浊酒，又拍拍手。

啪！啪！

随着窦穆的拍手声，一个穿着轻纱的褐色发色的卷发少女走来。

“这是我从西域商人那里买来的上等货，苏君可品尝品尝。”

窦家主政凉州，靠近西域，所以经常能从西域买到许多新奇货物。

除了不同于中原的卷发少女，还有婢女端来许多葡萄。

“这些也是西域特产，苏君请品尝。”

苏铭摘下一颗，送入嘴中细细品尝，顿时皱眉。

“甜中带酸，酸中带甜，确实美味。”

待口中酸感退去，苏铭评价道。

在品尝葡萄的同时，他又想带些葡萄回去种植，以后苏家也能天天吃葡萄。

除了葡萄，窦家的一匹西域大宛马也是让他眼馋。

“我在史籍中听说过这大宛马，当年孝武帝为了夺取此马，令贰师将军李广利远征大宛国，没想到公子竟也有此等宝马。”

酒足饭饱后，苏铭与窦穆在窦家的草场上散步，一眼就看中了其中一匹大宛马。

“确是不错，这大宛马，在奔跑之时，全身流汗泛红，故又称之为汗血宝马。”

窦穆昂首挺胸，很是自豪。

苏铭的眼神愈加渴望，汗血宝马，他太想要了。

苏家也有很多马，但都是从草原买来的草原马（蒙古马），这些草原马，虽然耐力很好，但速度不算快，负重也一般般，作为骑兵时的冲击力远不如大宛马（汗血宝马）。

夜里，苏铭被安排在窦府客房入睡，还有西域少女侍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