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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
雒阳
南郭
太学
司隶校尉段颎,带着三百披甲步卒,闯入太学,按照名单逮捕太学生。
太学生里鱼龙混杂,虽然大部分都顺应潮流,痛骂宦官,但也有少数想要依靠攀附宦官来获取荣华富贵的。
高贵的从来不是身份,而是个人的品格。
士人里也有攀附权贵的,宦官里也有真心忠君爱国的。
一个想要荣华富贵的太学生,向段颎举报了几个涂鸦参与者。
随后,段颎逮捕了那几个太学生,又通过严刑拷打,大记忆恢复术,让这几个太学生供出了其他主谋。
渐渐的,越来越多太学生被逮捕。
等到段颎逮捕了几个太学生离开后。
翌日
清晨
太学生们群情激奋,游街示威,一万多太学生在雒阳南郭的街道上聚众,声讨段颎和宦官,要求朝廷惩治宦官。
皇帝刘宏原本只是想利用这次事件,逮捕几个太学生来威慑一下,吓唬一下他们,省得他们天天在太学里骂朝廷。
他一开始,并没有想过要血流成河,没想过要打击面这么广。
这一下,直接闹翻天了,一万多太学生游行示威。
“严惩宦官,罢免段颎!”
“严惩宦官,罢免段颎!”
“严惩宦官,罢免段颎!”
太学生们如同当年梁冀时代一样,堵在了雒阳城门口,紧握拳头,大喊着口号。
只不过,那次是雒阳百姓为主导,他们只是帮忙。
这一次,是他们亲自主导。
当太学生们游行示威时
玉堂殿
“这里面,一定有人煽动!”
“给我查!”
“到底是谁,竟然胆敢煽动一万多太学生游行示威要挟朝廷!”
绝大多数太学生,都是二十出头的年纪,正是年轻气盛的阶段,正是热血沸腾的阶段,很容易被有心人煽动去做一些他们认为正义的事,被人当枪使。
这种事,几千年来都一样。
不需要任何阴谋,只需要有一个带头的人振臂一呼,其他人就会跟着一起闹事。
皇帝刘宏是绝不会因为太学生游行示威就惩治宦官的。
如果因为太学生游行示威要挟朝廷惩治宦官,他就真的惩治宦官,那么,以后就会有更多人为了达到政治目的,而煽动太学生来闹事。
今天游行示威,让你惩治宦官,明天游行示威,让你退位,后天游行示威,让你自杀。
今天他要是同意了太学生的要求,惩治了宦官,那明天太学生要是游行示威让他退位,他是不是也得同意?
这个先例,绝不能开!
朕可以惩治宦官,那不过是一群给朕捞钱的工具人,但,朕绝不能因为你的要挟而去惩治宦官,如果这样,朕这个皇帝,还怎么号令天下!
“让司隶校尉和执金吾,立刻逮捕所有游行的太学生,一个也不要放过,负隅顽抗者,杀!”
“逮捕以后,让段颎给朕好好查,到底是谁,在背后煽动太学生!”
随着皇帝的一声令下,执金吾带着五百人,司隶校尉带着三百人,全副武装地冲向了手无寸铁的一万多太学生。
太学生们一开始还奋勇上前,主动冲上去跟士兵扭打。
但他们的拳头打在铁甲上,一点伤害都没有,反而自己疼得甩手。
一个执金吾士兵,一棒打在这个太学生头上,这个太学生当场死亡。
随着死了一百多个太学生,剩下的太学生们纷纷作鸟兽散,逃到附近的民房。
一些实在跑不动的太学生,蹲在原地哭泣,抱着头投降。
太学生苏斌也加入了这场游行示威。
加入的目的,是为了给苏家挽回一下口碑。
省得天天被人说攀附宦官。
你看,我苏斌,苏家嫡长子,没有攀附宦官,还加入游行队伍,跟着大家一起要挟朝廷惩治宦官。
他这次游行示威,目的就是给家族刷名望的,所以故意在队伍的最后面游行示威,一看到前面打起来了,其他人都冲上去帮忙时,他趁着其他人不注意,偷偷地溜进了附近的小巷子里。
这下,名望刷到了,我也是参加过游行的士人了,而且还不用挨打,真好。
躲在小巷子里的苏斌暗自庆幸着,几个苏家奴仆就找到了他。
“少君,没事吧?”
“没事,那群傻子在挨打呢。”
苏家奴仆们带着苏斌走小路安全返回了苏宅。
而街道上,到处都是尸体和血迹,越来越多太学生受伤,有一些甚至吓得昏死过去。
不过,毕竟是太学生,所以朝廷没有太过杀戮。
只有负隅顽抗的才会被杀,蹲在地上主动投降的,只要在牢里蹲一个月就能被放出来。
让这些太学生蹲一个月监狱,吃吃苦头作为惩罚威慑,这是天子的想法。
这要是换成普通百姓游街示威,那可不是蹲一个月监狱就能结束的。
为了刷名望,苏斌主动找到司隶校尉段颎,让段颎把他逮捕入狱。
其他人太学生都坐牢了,我要是不坐牢,就显得太奇怪了。
段颎搞不明白这些中原士族子弟的花花肠子,只觉得这苏家嫡长子苏斌是不是对坐牢有特殊癖好。
为了坐牢,苏斌还送了一万钱给段颎。
段颎哭笑不得,答应把苏斌逮捕入狱,但是没有收这一万钱。
于是,苏斌被逮捕入狱。
在监狱里,他没有骂朝廷,没有骂宦官,就只是单纯地忧国忧民,哀叹百姓生活艰难。
他痛斥有小人蒙蔽天子,祸害天下,又不说小人是谁。
其他太学生都以为他骂的小人是指的宦官,所以都对他很是尊敬。
但是在另一头,他的太常父亲苏渊,又私底下给宦官王甫曹节各自送了五十万钱,并对他们解释:“我儿这是在痛斥胡广这个小人蒙蔽了天子。”
反正太傅胡广已经死了,让他背锅最合适了。
拿到了钱,曹节王甫也懒得在这种小事上纠结。
做戏做全套,为了给亲儿子刷名望,苏渊又贿赂监狱里的狱卒,让他们假装要把苏斌拖出去鞭打惩戒。
在其他监牢里的太学生的注视下,苏斌大骂那些狱卒攀附权贵,祸害天下,那些狱卒把他拖到角落里别人看不到的地方。
在众人看不到的黑暗地方,传来了鞭子抽打的声音,还传来了“苏斌”痛苦嘶喊的声音。
其实,被鞭打的是一个不知名的死刑犯。
不过,太学生们都以为是苏斌被鞭打了。
然后,狱卒给苏斌身上涂满死刑犯的血,给他换了牢房,远离其他太学生。
在黑灯瞎火中,其他太学生只能看到苏斌很凄惨,身上很多血迹,但具体怎么回事,又看不清楚。
被“抽得”“浑身血迹”的苏斌,还颤抖地说出各种忧国忧民的废话来。
“为了天下苍生,我苏斌,宁死不悔!”
“苍天啊!如果我一个人的死,能换来百姓的安居乐业,就让我死在这里吧!”
“无耻小人,蒙蔽天子,祸害朝纲!我苏斌,就算是死,也要跟你们拼了!”
等到一个月后,所有太学生都刑满释放时,太学生们疯狂地传播着苏斌的伟大事迹。
一时之间,苏斌名扬天下!
苏斌,不肯屈服于当朝权贵,宁死不悔,真乃名士也!
苏家的口碑顿时直线上升,原本苏家的名声比袁家还差,现在竟是超过袁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