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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特么日子没法过了。
房俊愁的一个头两个大,这边工坊的事情还没搞定,那边又喝倒了俩,还没等他想好怎么办,就看到蹲在河边穷极无聊的程处默几个正撒丫子往庄子那边跑。
不用说,这几个货肯定是跑去尝试所谓的‘美酒佳酿’去了,没出息的玩意儿,喝死他们算了。
叮嘱庄户回去好生照看房贵和老孙头,房俊有些头疼的看着被自己死死限制在工棚里的尉迟兄弟:“你们就别想了,一天不把我要的东西打出来,你们俩就一天别想回去,努力吧。”
尉迟兄弟继承了他们老子的耿直,苦着脸郁闷的咕哝道:“可我们真的不会打铁。”
杜荷从边上探出头来,吸着鼻涕掷地有声的道:“你们爹会打铁,你们就一定会打铁,嗯……不止是你们两个,你们的儿子,你们的孙子,甚至你们的重孙子也必须会打铁。”
“噗……”
房俊实在没忍住,杜荷的话让他想起后世的一个梗。
据说当年鲁迅先生的孙子去当兵的时候,刚下连队就被安排到了医疗站,理由是鲁迅先生早年是学医的。
这可能这就是国人朴素的三观吧,不分朝代。
尉迟宝林都被怼懵了,一副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的表情,嘴上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房俊只能哭笑不得的出来打圆场:“杜荷你少说几句,给宝林、宝庆一点时间。”
“宝林,你们也别有压力,安排你们来打造医用器具一来是保密需要,二来是因为你们两个力气大,别人需要三天才能打好的东西到了你们手里可能只要一天。”
对于性格比较耿直的人,你跟他硬刚是没用的,逼的紧了搞不好还会好心办坏事。
房俊正是清楚这一点,所以才换了种方式,连哄带骗的将一柄数斤重的铁锤塞进尉迟宝林的手中,又将他推到铁砧旁边。
尉迟宝林就这样稀里糊涂的拿起了锤子,开始了自己打铁生涯。
打铁,看似两个简单的字,但其中所蕴含的学问却一点都不简单,从矿石到钢铁中间的过程也不会因为手术刀的小巧而减少任何过程。
不仅不能减少,为了使手术刀更加锋利,在锻打的过程中还要不断调节铁柸中的碳含量。
碳少了锻打出来的铁就会变成熟铁,韧性足够却没有硬度,拿来杀鸡都未必能杀得死。
碳多了同样不行,硬度过高的钢刃口可能会崩裂,万一在手术的时候崩碎,又找不到碎片在什么地方,将会给病人造成二次伤害。
所以,尉迟兄弟这次的任务看似简单,实则难度异常的高,中间需要不断试验,为此房俊准备了两千多斤的铁矿石和数万斤的焦炭。
可怜的尉迟兄弟并不知道这些,在房俊的谆谆善诱下,两兄弟手里的锤子抡的跟风火轮似的,一根又一根铁条被两人捶打出来。
棚子外面,工部那边派来的负责人看的直摇头:“这样能行吗,老夫掌管工部多年,也没见过如此蛮干的。”
“你不懂,这位小爷可不是一般人。”吕掌固,就是上次帮房俊鼓捣各种机械的那个吕辰抄着手感慨道:“上次我在大安坊就觉得自己有些本事,没把这位小爷的放在心上,结果怎么样你应该也听说了,悔不当初啊。”
“这么说这位县子还是个记仇的?”
吕辰嘿嘿一笑:“反正我是不敢说,想知道你就自己去试试。”
工部负责人眯着眼睛想了想,忽的笑着说道:“我就是来配合咱们这位县子的,人家让咱怎么弄,咱就怎么弄,你这老家伙也别在边上扇阴风点鬼火,咱不上这个当。”
吕辰发出一阵心照不宣的笑声,摆摆手朝着房俊走了过去:“房县子,小人吕辰,奉陛下旨意来此听候差遣。”
“马屁精。”工部负责人冷笑一声,随后也走了过去:“工部主事赵明远,见过房县子。”
房俊此时刚刚指点完尉迟兄弟,回身就看到了老吕那张脸,微微点头示意之后,看向自称赵明远的家伙:“你也是奉了陛下的旨意?”
工部主事的到来有些出乎房俊的意料,他这次表面上看是在为杜如晦的手术做准备,实际上是准备一步到位,上马一批冶炼用的高炉,等到高炉建好那些负责建造的工匠会统一划到他的名下。
所以,按照正常情况,工部是不会派一名有品级的主事过来的,除非有人想摘桃子。
赵明远讪笑一声:“房县子误会了,下官只是过来看看。”
“哦,那就看看吧。”房俊恍然点头,对着站在身旁的吕辰说道:“老吕,你带着这位赵主事到处转转,我还有事,不陪了。”
“哎,房县子且留步。”赵明远当时就急了,伸手拦住房俊。
特么这河边空荡荡的,除了临时搭起来的一个棚子和一个虽然烧得正旺,但一看就是刚刚修葺没多修的冶炼炉之外,哪里有什么东西可看。
赵明远在工部做了这么久的主事,哪里不明白这是房俊故意晾着自己,给自己一个下马威的意思。
“有事?”房俊低头看看拦在自己身前的胳膊,又重新转头看向赵明远,目光微冷。
“是这样的。”赵明远被房俊盯的有些发毛,向后退了两步方才说道:“房县子,我看你这边似乎要建一座规模颇大的工坊,按照工部的规定,这个需要报备。”
房俊硬生生被逗笑了。
“规矩?”作为一名勋贵子弟,大唐新生贵族,小房同学龇着雪白的门牙,凑近赵明远:“你跟我说规矩?赵主事,是什么让你觉得我会把工坊的设计图交给工部的?哦不,准确的说是交给你的?”
“按照大唐律法,工部有权力这样做。”赵主事挺了挺腰,努力做出‘我并不怕你’的模样。
房俊点点头:“没错,工部的确有这样的权力。不过……”
见房俊点头,赵明远心中一喜:“不过什么?”
“不过,我也有不交的权力。”房俊面色忽然一冷:“现在,趁我心情还错,马上给老子滚蛋,十个呼吸如果你还在我的面前,今天就不用走着回长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