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卉每一根足肢都凉透了。
她身子僵硬的来到了顶皇面前。
“怎么?”顶皇视线落在她身上,带着打量和审视,“不想上来?”
南卉心也跟着完全凉了,“不敢。”
她收起锐利的足肢,臣服跪趴在他脚下。
爬上那硕大的玉床时,顶皇本看向窗外的眼睛突然就看向了她:“你很怕我?”
南卉一时愣住。
却见顶皇视线下移,落在她躲起来的足肢上,“你在发抖。”
南卉就像是自己的脖子已经被掐住了一样,都不敢呼吸了。
面前却突然轻轻砸下一本书。
南卉一愣。
就听见:“念吧,你念,我听。”
“若是觉得口干,就吃一颗。”
这灵果正是之前那些仆虫拿给她吃的那种。
南卉下意识就觉得喉咙一凉。
是……为了让她读书过来的?
还给她准备了这些灵果,那些仆虫以为这是为了让她增强实力的,其实这东西就是为了让她润喉的吧?
而且她看顶皇脸色淡淡的。
更确定了他不是真的看上她了。
南卉控制不住发抖的腿终于不发抖了,她慢慢的挪过去,看了一眼那书。
半晌后,她才猛地一怔,抬起头神情愣愣道:“我,我不识字。”
顶皇本来已经半靠在床上,似乎是打算听着书睡觉,可骤然听见这话,他猛地就将头扭了过来。
南卉吓了一跳,心中暗道糟糕。
这家伙恼了后不会一怒之下杀了她吧?
谁知低垂的视线中,面前泛黄的书页上慢慢压上一只手。
头顶他的声音听起来反倒是高兴了一些,“没关系。”
“往后,我亲自教你。”
……
“殷,殷念?”铃兰有些艰难的开口,“你真的是弄错了吧?”
墨明笑容也有些尴尬,“你思虑周全是好事,但有的时候吧,凡事未必就是事事料中的。”
“当然,我们没有说你这样不好的意思。”铃兰一边说一边摆手,“多一些警惕心是好事。”
殷念眉头紧皱。
短暂的尴尬之色飞速从脸上褪去后,她仔细感知了一下,突然就丢下不断为殷念圆场的铃兰大步往一个方向走去。
铃兰两人只好马上跟上。
“殷念,其实这里没人,我们是不是该快些去救你说的那些孩子……”铃兰劝说的话就那么突兀的哽在喉咙里。
拨开前面一片巨大的灌木丛,深处墨绿色的叶子上竟然沾染着星星点点无数血迹。
铃兰面色一变。
而殷念已经大步朝着深处走去。
“我方才不是随口就那么一说,是因为闻到了腥味儿和特殊香味儿,虽然与白娘娘身上的香味不同,但既然都是古怪香味,便不得不防。”殷念看见了这些血点子,才是真正变了脸色。
“我其实不怕我自己的算盘落空,落空便落空,做不过是我思虑太过罢了。”
“可我不喜欢事情超出我的掌控。”
话音落下。
她拨开最后一层树丛。
在那树丛下,看见了一块块支离破碎的泥像塑身的边角。
血迹更是大团大团泼洒,手段十分残忍。
“白娘娘那边的人竟真的有人埋伏在这儿。”墨明捏紧了拳头。
“是啊,可他们被杀了。”殷念弯腰捡起一块碎片,“一击毙命,虽这些是塑身并不是本体,可白娘娘此人实力不俗,她手下也不该是一群酒囊饭袋,这么轻松就被虐杀了。”
“而我们还不知道是谁杀的。”
“殷念!”铃兰突然喊了一声,“你快来看,这里有一封信纸。”
旁边一颗不高不矮的树枝上,枝丫穿透信纸,随着风飘飘扬扬。
很是醒目,显然是故意挂在这儿的。
白纸大大方方的展露着。
上头的字还无比清晰。
【亲爱的殷念,这是送你的第一份礼物。】
除此之外再没别的了。
铃兰看着这行字,无端就觉得手脚冰凉,“殷念,会不会是你认识的人?”
殷念取下这张纸,确定这字迹自己从未见到过。
“不一定是问候。”殷念冷漠道,“也可能是挑衅。”
“谁会挑衅你?”墨明说完就自个儿闭嘴了。
谁都会挑衅殷念。
她就是有这样气人的本事。
殷念缓缓舒出一口气,“既然这些泥塑都死了,我们继续留在这里也没有必要了,回去吧。”
“回去?那些小孩儿不救了?”铃兰一惊,“还有那白娘娘。”
“小孩儿没事,白娘娘若不是死了,必定会再出来。”殷念抬手摆了摆,“先回去,仔细查查黄鹤那些人的大域内部到底还有没有问题。”
铃兰还有些不甘心。
直到脖子后头有一个声音冒出来,“啊?这咱们不是白跑一趟了?”
是啊,这不是白……嗯?
铃兰唰一下转身。
身后正对着兽王一张大脸蛋子。
“兽?兽王?”铃兰蹭蹭往后退了几步。
兽王垂头丧气,“殷念,是你说让我藏起来,好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顺便给你压压阵,但这群人滑溜的很,像那个白娘娘,她用那个塑像之法,我困都困不住她。”
所以当时它就压根儿没出来。
墨明和铃兰万万没想到兽王竟然一路隐藏了踪迹跟在他们身后,“兽王您一直跟着?殷念也知道?不对,是殷念让您跟着的?”
“自然。”殷念古怪看他们两个一眼,“不然光凭我们三个,你真当我失去理智出来不管不顾的追踪,可还不知道对方到底多大的底呢,万一有比咱们强的呢?”
尴尬丢人计划落空都不算什么。
保证自身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一行人回到子树领地那头。
经过万域众人一段时间的整顿,那头已经平静了许多下来。
那些失魂落魄的领主们也打起了精神,正围着一堆东西不断的嘀嘀咕咕说着什么。
“这是什么?”
殷念的声音让他们一下抬起头,个个都激动起来,“殷念姑娘,您回来了?”
他们眼中的感激实在浓郁,也实在热情,亲自去端了凳子过来,将桌子上的东西推到殷念面前,“您看看,这些都是我们在黄鹤他们的身上搜罗出来的。”
“事发突然,他们带不走太多的东西,可这些东西却放在了最好的法器空间中,十分可疑。”
有人拿出其中一个白玉瓶子递到了殷念面前,拔出了瓶口塞子,倒了一点出来。
浓重的腥味儿就随着那粘稠不知道是什么药的液体一块儿冲入殷念的鼻子里。
这气味儿让殷念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鼻子。
“这是什么东西?”
铃兰也皱起眉头:“怎么闻起来这么恶心?”
“我们也在查呢,等会儿那些灵药师就过来了。”领主们急忙道。
可一只手却先越了过去,殷念手上出现了一根细细的银针,银针从那一堆粘稠的液体中挑出了一小段细细窄窄的东西。
“这是什么东西?”有人揉了揉眼睛,“头发?怎么是有些白的?”
殷念将针放下,声音微沉,“不是头发。”
“是指甲。”
“人的指甲。”
……
走着都有些拱背的孩子们一路上东张西望。
行在阳光下,连看着自己的影子都觉得很新奇。
一个孩子看影子看的痴了去,手指尖下意识的去抓挠另一只手。
却被旁边的女孩一把抓住,“弟弟,不是说了吗?别挠,挠出血的会。”
小孩儿低头一看,指甲还好好的,他冲姐姐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对不起姐姐。”
“我总是会忘记,总会觉得痒。”
“还以为手指甲没长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