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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外臣,假扮太监潜入景阳宫,要将娘娘带走……”
话音未落,一个茶盏砰的一声摔在了青砖地上。
“你再说一遍。”皇帝一字一顿,脸色前所未有的阴沉。
殿中其余人无不敛眉,大气不敢喘。
简宁作为一只狗,也夹紧了尾巴,他偷偷关注着云澜舟,小崽虽然还是没什么反应的样子,可听到诬陷淑妃通奸这件事时,不由得垂下了眸子,将情绪藏进了眼底。
古代是很重视名声的,淑妃被人害死后,还被冠以污名,魂魄不安,这也是云澜舟最不甘痛心之处。
“奴婢当日在殿外洒扫,火起的时候便和其他宫婢们取水救火,当日十分混乱,奴婢想去救淑妃娘娘,可火太大了,奴婢不得近身,就扑在寝殿后窗,打算破窗而入,就在那时,奴婢见有几个小太监拎着水桶冲了进去,却并未扑火,反而将一个晕倒的太监放在了淑妃娘娘的床榻之上,火光明亮,奴婢看得真切,那人应当并不是太监,他身材十分高大,与侍卫相仿,需得三四个小太监才能抬动……”青芽一口气把回忆中的事情全说了出来,再抬首,泪水泛滥。
“砰——”
这回不是茶盏,是整个御案都被皇帝掀翻了,皇帝额角青筋暴起,怒不可遏,指着青芽道:“拖出去杖毙!”
“皇上饶命!奴婢句句属实,皇上饶命啊!”青芽被侍卫拖着,眼看就将拖出殿外,却被人拦住了。
“皇帝。”始终不发一言的太后开了口,对皇帝突然的失态十分无奈,低声劝他,“何必跟一个宫女计较,夜半勿惹杀伐之气,便是要处死,明日交于肃正庭便可。”
太后身边的姑姑冲侍卫使了个眼色,侍卫将青芽放了回来。
德妃膝行至太后脚下,拜了三拜,祈求道:“太后,求您垂怜淑妃妹妹,她也曾在您膝下侍奉过,也曾逗您开心,喜您所喜,忧您所忧。”
淑妃通奸一事是皇帝逆鳞,谁也提不得,这股郁起越压越深,听到青芽的供词,皇帝只觉得脸面全无,不愿后思,毕竟此事若没有证据,反而闹开了,更叫他脸上无光。
此时皇帝怒意正盛,被打断后,稍缓和了些,被单公公扶站着,看向太后,颇为疑惑,此事和太后有什么关系?皇帝暂未想明,便听太后又一长叹。
“罢了。”太后对身旁的姑姑道:“将我宫中的小贵子唤过来。”
很快,一个太监模样的瘦小青年被带到,入得殿来,只一个劲儿的磕头,闭口不言。
众人观察了许久,才发现,这原是个哑巴。
见到此人,太后嘴角的纹路更深了几分,“你当日做了恶事,被人毒杀,被哀家所救,却也得了哑疾,今日便是你的赎罪之日,哀家让人教你习字,为的就是这一天。”
那名小贵子的太监先对太后一叩首,起身时,眼中含着泪光,抖抖索索地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递给身旁的侍卫,侍卫又将信呈给了皇帝。
简宁不知那信中写了什么,但估计是关于淑妃当年被诬陷通奸的前因后果,他正琢磨皇帝看了是会愤怒还是愧疚,就听哗啦啦几声,信纸撒了一地。
“混账!”皇帝一拍桌子,扔出去的信纸飘向四处。
那太监老实地跪在地上,已然平静,生死不惧。他是早已死过一次的人,若不是太后相救,今日应下了地狱。
皇帝双目无神了片刻,几欲站不住,双腿无力,好在被单公公扶住了。他这才明白,为何方才那婢女说出淑妃当年被冤之事时,他会如此愤怒。这愤怒并不冲着淑妃,而是冲着自己,因为愧疚和心虚。
当年他明明可以查下去,却因为恼恨淑妃,对此事撒手不管。只一力镇压,仿佛想要把那个人从自己心中抹去。当年淑妃并不愿进宫,是他不择手段将人骗到了身边,以为如此便能日久生情。
就算淑妃对他永不动情,他也自我安慰,反正人在身边,世间没有哪个男子能够得到她,只有自己。可是景阳宫大火那晚,淑妃和另一个男人相拥而亡,成为了皇帝心中永恒之痛。
由此,就连老十一他也厌弃了,疑心这是淑妃和奸夫之子。好几次他想过诛杀老十一,以解心头之愤。可每当想起老十一那酷似淑妃的眉眼,便下不去手。
现在一切都真相大白,他凝望着老十一,久久不语。
这孩子长大了,越来越像淑妃,也越来越像他自己,为什么从前一直没有发现呢?
皇帝喉头涌上一股腥甜,他强力压了下去。
信纸飘到太子脚边,他捡起一张看完,冷汗直流,“父皇,这,这是诬陷……”
皇帝冷哼几声,指着太子颤声质问:“京兆尹诬陷你,太医院院判诬陷你,太监诬陷你,宫女诬陷你,连百里外的环溪镇土匪也诬陷你?!”
“皇上!”皇后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回天无力,也没有想法子的精神了,撒开了太子的手,又扑去皇帝跟前求情,哭得几欲晕厥,“臣妾从未派人指使京兆尹诬陷德妃之父,臣妾和淑妃曾经也十分交好,要害也是害她的儿子,缘何去害那不知男女的胎儿?”
“皇后,这一招,比害死老十一更有利可图些吧。”太后闭目,捻着佛珠,语气带着常年礼佛的宁静淡然,“一石三鸟,一除淑妃,二也断了老十一与皇帝的父子之情,三,还可以挟制皇子,图谋淑妃母家的兵权。”
“太后,臣妾怎会是如此心狠手辣之人,臣妾是您亲眼看着长大的啊,平日里,连宫人都不舍责罚,又何谈戕害妃嫔?”皇后抚着心口,苦苦哀问。
“是啊,我看着长大的,是想给你留个体面,两年来对淑妃的事引而不发,不愿见到后宫不宁,也不愿影响前朝,可你如此迫不及待,要将老十一送出宫去胁迫秦老将军将十八万精兵交给你的好儿子。”太后叹息道:“可是嫌弃哀家和皇帝活得太久了,要逼宫篡位了?”
皇后听太后挑破关窍,顿时颓然坐倒。
原来,太后早已知道。
她要是不认,继续查下去,她司马家的旧部也难保。
皇后痴痴地笑起来,上苍真是不公。
“父皇,要罚就罚儿臣吧!”太子膝行至皇帝脚下,抱住皇帝的大腿,“母后都是为了儿臣,可怜她一片慈母之心,要不是儿臣,母后定不会如此糊涂。”
“当年我父亲,为救先帝,身中数箭而死,连头颅都被敌军挂在城墙上示众。后来皇上领兵征西,我兄长又为救皇上您而死,他还未成婚,我母亲一连病了三日,撒手人寰,我妹妹年仅十六,为了替皇上你笼络降将赵英,远嫁西北,不出三年便被那赵英羞辱至死,我司马一家,皆因你云家葬命。”皇后鬓发松散,神魂失落,喃喃道:“我本以为皇上您怜我,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