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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米开外,官员和皇子则列于祭台的白石露台前。
接下来的流程比较繁琐,简宁按照排练过的顺序逐一开始宣纸、点香、跪拜、祈福,最后起身时,他需要将黄金法鉴供奉于青铜香案之上。
举剑迎福的刹那,他无意瞥到了站在台下冲他微笑的云澜舟。
祭祀庄重,他也不好做什么,只朝着云澜舟的方向眨了眨眼。
收回目光时,他忽然发现,出任钦差的太子已经回京,还带着方湛赶到了现场。
简宁心中一凛,这些年和太子斗法,早已结下了生死之怨。曾经只是被废三四次的太子,已经被废了十次,俨然成为了大齐最尊贵的笑话。
此时看到突然出现的太子,简宁眼皮直跳,总觉得没有什么好事儿。
他想了一圈,这场祭祀前前后后都有二皇子和八皇子监督,应当不会出纰漏,就连他点的香,都是云澜舟信得过的老师傅亲手所制,不可能出现什么问题。
简宁定了定心神,将黄金法剑放在了铜香炉前的香台上。
太监适时高声道:“礼成——”
简宁闭了闭眼,暗自松了一口气。
就在他即将转身下台的瞬间,一阵巨大的爆破声传来,热浪迅速包裹了他的全身。
“咳咳咳……”简宁被这股巨大的冲击力甩到了地上,五脏六腑像被马车碾过,疼得喘不过气。
他头晕目眩,伏在地上好一会儿才感觉身边似乎还有一个人。
在浓烈的硝烟味之中,他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玉兰花香。
“砰——”
仿佛听到了什么东西炸开的声音,只不过这一次是在他的脑海之中。
他用袖子擦了擦眼前的灰尘,忍着肩膀的疼痛,寻到了倒在他身旁的一抹白衣。
他不敢相信地将那人翻过来,眼眶顿时通红一片。
那张漂亮的脸蛋满是脏污,鬓发松散凌乱,不是云澜舟又是谁。
云澜舟的衣衫破了好几个洞,修长的指节还紧紧抓着简宁的衣服,护在最前面。
被简宁抱起时蹙了蹙眉,忍不住启唇呕出一大口鲜血,一句话都来不及留,就这么猝然晕死过去。
简宁看着手中刺目的血迹,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来人,快来人,来人……来人啊!!!”
他的声音从低到高,最后几近撕心裂肺的哭喊。
第56章
“我要杀了他。”简宁道。
他的嘴唇苍白干裂,已经三天三夜没有休息,滴水未沾。
看到他如此魂不守舍的样子,八皇子也于心不忍,安慰似的问:“谁?”
“方湛。”简宁盯着床上那被包扎得像蚕蛹一样的人。
云澜舟才十六岁,就这么废了一条手臂。他以后的人生该怎么办?谁来给他一个交代?
简宁想了很久,很久,才想明白,原来自己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把方湛碎尸万段。
从云澜舟出事以来,他都很平静,平静到他都怀疑自己没有心了,看到亲手带大的孩子伤成这样,居然无动于衷?
现在他知道了,他感到心里那股浓重的恨意沉到他难以面对,恨太子,恨方湛,恨原著作者,恨那所谓的穿越。
“简公子,我知道你与小十一素来交好,他受伤,你肯定难受,不过此时绝对不是冲动的时候,你也知道,太子刚复位,正是得势……”八皇子没说完,手臂传来一股大力,他看向简宁,发现简宁脸色跟鬼一样惨白,状若疯癫,咬着牙关,一字一句地问:“凭什么?”
“简公子你……”八皇子吓的不轻,这怎么跟中邪了一样,他怕简宁是魇着了,忙摇了摇简宁的肩膀,“你清醒一点。”
“凭什么这种人能当太子?”简宁还是问。
这句话说完,他的眉宇像被闪电劈出了一道裂痕,八皇子都形容不出来那是一种什么样子的表情,不是皱眉,就像从他的脸上出现了一条看不见、但深可见骨的裂痕。
即便是一个眼神,都能叫人察觉到那毛骨悚然的怨恨。
八皇子从未在简宁身上看到过这么强烈的情绪,他一直是朗月风清般的少年,含蓄,体贴,善于照顾他人,温柔,善良。
可此时,背对着烛光的简宁,似乎背负着无穷无尽的黑暗。
八皇子想再劝一下,却不料,简宁失了力气,颓然从椅子上倒了下去。
“来人!太医!”八皇子忙把人扶起来,一边喊内侍,一边喊太医过来把脉。
这到底是怎么了?难不成因为小十一受伤,简公子给气疯了?
八皇子百思不得其解。
简宁自从陷入了昏睡,就浑浑噩噩做了许多梦。
他梦到一个高门大户的女子在闺房中绣花,面目柔和娇俏,与丫鬟打趣,不慎戳破了手指,丫鬟便忙给她包扎,又喊来一位年纪稍大的妇人教女子针法。那女子不过七八岁,疼了便扑在妇人怀中撒娇,妇人无奈地抱着她,又是哄又是拍,好容易才把女子逗出笑颜。
妇人说起娃娃亲,女子便偏过头不听,妇人只好岔开话头,说带她出去看逛灯节,女子喜上眉梢,窝在妇人怀中蹭了好一会儿。
晚上妇人果然带着她去了灯节,四处车水马龙,行人匆匆,女子看到一个熟悉的仆人,由着仆人的指引,走到一个街巷角落,她正欲问老妇为何在此,那仆人一棍子将她打晕,扔进了一辆破旧的马车里。
她饿了很久,身上多了无数伤痕,再次进入高门大户时,她已经是最下贱的侍女,在外院干着洒扫的活儿。
有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看她模样好,问她叫什么名字,她也记不得,只记得自己叫婉儿。
老太太喜欢她,便让她去书房伺候少爷。
少爷中了探花,她就成了通房丫鬟。
少爷要娶妻,让她流掉了第一个孩子。少爷又纳了妾,她就登不上台面了,少爷十天半月也不来她这里一次。府中下人看不上她,她就自给自足,靠着微薄的月钱和绣花的手艺养活自己。
少爷和夫人吵架,在她房里住了几宿,她有了第二个孩子,她很喜欢这个孩子,取名为阿宁,希望孩子宁静安定,一生顺遂。
但是她自己却没能顺遂,难产而亡,孩子生下来便被抱给了姨娘带着。
自幼吃不饱穿不暖,活得不如一根豆芽菜。
这孩子长到十来岁,突然被一个姓左的大人抢了回去,说他是他们左家嫡女的孩子,是左家的唯一长孙。
他第一次可以上桌吃饭,和两位陌生的老人,伴随着老人的哭声,他吃得很慢,一点点去理解他的娘亲是如何被拐走,如何被发卖,如何受尽了苦才生下他。
他以为日后都能吃上这么好的饭,哪怕是一辈子见不到父亲也没什么,他觉得这个新外祖父和外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