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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立即赶尽杀绝,倒像是猫捉老鼠般,逗着他们玩儿。
这些刺客们砍几刀停一会儿,不像刺杀,倒像虐杀。
太子何时有这么变态的嗜好了,且从这些刺客的身形看,太子应当没有混迹其中,他人都不在有什么意思,折磨敌人都不亲自看着?
他们难道与别的什么人结了仇,所以遭此一劫?
正思索着,简宁余光瞥见门口缓缓踏入一只穿着绣有银线的白色皂靴。
鞋尖刚刚踏过门槛,便随着微风显露出一抹月牙白衣袍。衣角微微扬起,轻柔如雪,冷冽雅致。
一柄折扇半掩着那人的面容,随着他迈进一步,折扇轻轻一挥,露出一张年轻公子的脸庞。
二皇子和简宁不禁神色一震,眼前的年轻公子气度非凡,仿佛自画中走出,令人一时无言。
林雪衣缓缓抬起头,脸上再无往日的温和笑意,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冷漠的沉静。那双眼眸幽深无波,唯余彻骨的寒意。
简宁记得他很爱笑,假笑、微笑、苦笑、各种各样的笑总是挂在他的脸上,而此时他的嘴角没有一丝弧度,像一把没有情绪的利刃总算取下了虚伪的剑鞘,锋芒毕露,这前后的反差太大,让人觉着……这时候的他才是真实的他,杀气凛然,视人命如草芥。
二皇子瞧了几息,张嘴便是一口血,等血咳尽了,撑着断裂的屏风架子,目眦欲裂地质问林雪衣:“你是何人?”
这个问题把林雪衣问得一愣,注视着二皇子的目光霎时间带上了几分怜悯,或也有嘲讽,只是他眼睫微垂,叫人看不真切。
二皇子死死盯着他,想找出那不是林雪衣的证据,可那行动之间的微小习惯让二皇子不得不相信——
这真的是林雪衣本尊。
二皇子头顶似被雷电劈了一下,无从躲避的他便这么被劈得失了神志,双唇微张,瞪着一双充血的凤眸,眼睁睁看着林雪衣一步步走近。
林雪衣到二皇子跟前驻足,慢条斯理地撩开袍摆,一脚踩在他正在渗血的大腿上,那处正中一刀,深可见骨,哪里经得住少年不留情面的一脚,二皇子疼得身子往后倾了倾,林雪衣顺势弯腰,用折扇轻轻抬起二皇子的下巴,如端详一盘儿菜似的,左右打量着二皇子额角和脸庞的斑驳血迹,语气比刺入皮肉的刀刃还要凉薄,“殿下怎么不问我为何杀你?”
二皇子好似盯着一个陌生人般盯着林雪衣看了许久,他从白衣少年那双琥珀色眼眸中分辨出了冷漠和杀意,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甚至都没有仇怨。
林雪衣看他,跟看一只待宰的牲畜没有区别。
挨了二十几刀的二皇子从未呼痛,此时却长眉微蹙,眼中闪过了一丝百爪挠心般的痛色,双唇动了动,眼角骤然泛红,像被什么击中了心口,启唇欲言,半晌后,一个字也说不出。
原来这才是他第一次认识林雪衣,认识他的狠辣和心机。
想起太子曾警告他的那句话——看清脚下的路。
原来他脚下的路早已有了埋伏,他还浑然不觉。
“林公子……”简宁已经从方才的震惊中回过神,他失血太多,有气无力地问:“是否有什么……误会?二殿下与你,应当没有什么……深仇大怨吧……”
他俨然在状况外,刚刚林雪衣进来的时候,他还松了一口气,心想有救了,这回可累死他了。
“仙师大人还是那么风趣。”林雪衣轻轻瞥了他一眼,直起身,从袖中抽出了一把匕首。
那匕首二皇子认得,是西域贡品,他从父皇那儿求来的。
乌金刀刃,刀柄由深红色的琉璃玉石镶嵌而成,刀鞘嵌着一颗璀璨的宝珠。
林雪衣用下巴蹭了蹭那颗宝珠,他人如其名,下巴白皙如雪,衬着宝珠的玉华艳彩,好似风起湖面时激起的一片潋滟水光,他俯视着二皇子,道:“殿下求我,兴许我会放了殿下。”
那还等什么?简宁暗自戳了戳二皇子,意思是现在求一下呢?万一有用呢?
他没有真实感,从小一起长大的林雪衣是太子的内应这件事,说出去谁信?满朝文武谁不知林家是二皇子党?谁不知林雪衣是二皇子的门客?
所以简宁的潜意识还认为林雪衣是在开玩笑,哪怕是带着五六十个刺客来把他和二皇子砍得只剩半条命,他仍然相信林雪衣不是太子的人。
二皇子没搭理简宁,他已经力竭,喘气儿都艰难,只能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仰头靠在了屏风木架上,唇角扯着几分意味不明的笑,“你不杀我,怎么跟我父皇交代?”
惨兮兮的二殿下语气照旧盛气凌人,说出的话却自损一千。
简宁僵住了,这是什么意思?
林雪衣原来不是太子的人,而是……皇帝的人?
简宁回忆着过往的点点滴滴,林雪衣为二皇子做了多少事,又在背地里害过太子多少次,十只手都数不过来……
还有那兵器枪械的事……皇帝岂不是早就知晓了?
简宁脑中轰的一声,好似炸开了一枚从未察觉的深水鱼雷,死前才恍然大悟,原来身侧早已危机四伏。
怪不得这次皇帝特意下旨让他和二皇子一起赈灾,特意让禁军跟从。杀二皇子是杀尽夺嫡之争的余波,杀仙师是杀民心,一举两得,何乐不为。
方才那些侍卫出招极有章法,他还奇怪呢,刺客竟然不是江湖人士是行伍出身么?
原是换了黑衣的禁军。
林雪衣闻言并不解释,歪了歪头,与二皇子四目相对,琥珀色的眼眸中掠过了不易察觉的怜悯,稍纵即逝,他闭上眼睛,扬起匕首,将刀锋狠狠插进了二皇子的胸膛。
二皇子干咳一声,口中的鲜血不断涌出,他拧着眉,身体微微抽搐了一下,胸前血流如注,他满手是血,用尽了最后的力气握住林雪衣的手腕,咬牙低声道:“帮我……与我母妃……告别……”
待二皇子力竭时,垂落的手指在林雪衣的手腕上划出了一道长长的血痕,连着滴滴答答的残存余温的血滴,他那月白长袍染上了血迹斑驳,成为他浑身上下唯一的脏污之处。
他没有如往常那般喜洁,没有立即擦拭手中的血污,好似在二皇子气绝的那一刻,他也在恍惚中明白,永远也洗不净这满身的血债了。
“二殿下……”简宁勉力扑过去,却只扑到了二皇子一抹衣角,他看到林雪衣的匕首深深扎进了二皇子的胸膛,深到密不可分,深到林雪衣好似把二皇子的心都挖了出来。
简宁怔在原地,难以置信地看着二皇子逐渐散开的拳头,依旧半睁着却失去了昔日光彩的凤眸,还有再无生息的胸膛……
“二殿下!”简宁瞳孔骤然缩小,紧跟着高声唤了好几声,二皇子还是毫无反应,简宁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