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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帮皇帝盯着朝中的暗潮,虽然没有什么权力撼动朝中重臣,但报告一些消息还是好使的。
到顺昌帝这一代,林家早已摇身一变,子孙出息了起来,林棠是高祖五十六年的状元,一路做到如今,成了礼部尚书。早些年,他与二皇子母妃的生父柳正初私下交好,后来柳正初在高祖死前被授封太师之衔,后因左右两位丞相揽权,顺昌帝刚登基很是依仗柳太师,予其内外政务之权。
后来柳太师的女儿柳裳华入宫为妃,不久生了二皇子,皇帝又打了几场很是得意的仗,站稳脚跟后怕外戚专权,这才将柳太师的重任卸了,只让他顶着太师的名头子啊朝中晃荡,甚至后来也不让人上早朝了。
由此,跟着柳家混的林家不得不死心塌地地为皇帝做事,再不敢生出异心。
皇帝其实从来没把林家放在眼里,因为林家的血脉一直被下了毒。这毒是太祖在南疆找到的蛊虫,当时灭了南疆一支名为月莹的小部族,抢到了一个会下蛊的蛊师,名为月娘,月娘为求活命,主动献上一种可将人变为畜生的蛊毒,只要服下此蛊,蛊虫变会世世代代顺着血脉延续下去,如畜生一般供主人随意差遣,若是不听令,便会七窍流血而亡。
太祖不信,唤林家家仆和其他几个侍从服下蛊毒,不料真的有了用,侍从不听令后果然七窍流血而死,太祖大哭,说害了林家家仆一生,来日登上大位,必定以天地相补。
这猫哭耗子的假慈悲感动了林家太祖,而继任的皇帝们也确实没有对林家作什么,于是林雪衣的父亲还以为那蛊虫只是个传说,毕竟谁也没有发过病,只是心中有个疑影,私下里还是靠着皇帝办事,不敢越雷池一步。
这次顺昌帝召见林棠,直截了当地下了圣旨,要林雪衣伴二皇子出行,率一百禁卫军,伺机暗杀二皇子云逸风、护国仙师简宁。
林棠直接傻住了。
林棠一直依着皇帝的意思辅佐二皇子,还以为皇帝其实是看重二皇子的,这么多年皇帝也没下过对二皇子不利的吩咐,所以突然收到要杀二殿下的命令,林棠简直难以置信。
可皇帝并不多说,暗暗提了一嘴他林家七八十口人的命数,林棠才如遭雷击,那天杀的蛊毒竟然是真的。
林棠将圣旨交给了亲儿子林雪衣,林雪衣又是一片被雷劈得焦头烂额之状,先傻了几日,后神志恍惚地问起那蛊虫究竟是真是假,林棠无奈,只好如实告知,且还多说了一件事,那就是林棠的父亲死前,确实口吐黑血,尽管老人家已经算是寿终正寝,死得毫无苦痛,但仍旧吐了三日黑血才撒手人寰,像一具大脑袋干尸。
林雪衣和林棠相对静坐了一夜,心中逆反,甚至想过劝二皇子和十一皇子联合逼宫,再也不受皇帝的鸟气。
可刚有这个想法,林雪衣就吐了一口黑血,昏死过去。
原来是皇帝召见林棠之时便命人取来了诱发蛊毒的梵音锤,命人在殿中奏了半个时辰,只要有一个人身上的蛊虫被催醒了,其他人的蛊虫也会连带着被催醒
林雪衣心绪难平,郁结在胸,加上蛊虫苏醒筋脉受损,整个人便险些两腿一蹬去投胎了。
能杀二皇子的人除了林雪衣别无他者,这个棋子最方便,也最有效,皇帝比谁都清楚,遂派了太医去轮番救治,好不容易才把林雪衣从鬼门关拽了回来。
这回林雪衣醒来默不作声,看着父亲和弟妹们越来越惨白的脸色,仰面朝天发出半声失魂落魄的叹息,便起身进宫见了皇帝,得了禁卫军的令牌。
走出皇宫的刹那,他回头看了一眼,始终一言不发,跟在身侧的林棠也敲不出这个儿子眼中那绝望的死气从何而来,虽然二皇子本不该死,但杀了二皇子林家就能安然无恙,一朝天子一朝臣罢了,林家急流勇退,也是一条生路。
这样浅显的道理,他的儿子为何不明白呢,为何他最出色的儿子此时非要如那生息断绝处的一捧灰,那摇摇欲坠的衣摆,好似他正在陨落的彷徨肝胆。
林雪衣轻描淡写地收回那一眼,径直而去。
也许只今一别,阴阳迢迢,心茫茫万死一生,实则早已目断魂消。
彼时的乾清宫中,太子笑得分外轻蔑,他刁钻地夸起了二皇子,然而,字字句句满是指桑骂槐,毫不留情,“老二这么多年受父皇教导,虽不是太子,但以诸君之位自居,这般眼高于顶的性子,果真是得了父皇多年悉心教导。”
皇帝胸口闷着一股气,张口便是血腥味,指着太子半天都说不出话来,两只眼珠都快瞪飞了。
“当年恪王叔是皇祖父亲立的太子,父皇随他出征北疆,率二十万大军,竟然攻不下一个北戎,恪王叔为救你而死,究竟是自愿救你,还是被迫救你,父皇心知肚明吧。”太子道:“损人利己的本事,我得了父皇真传,如今借父皇的刀,杀一个二弟,想必并无大碍了。”
“你!你……”皇帝深藏多年的秘辛被亲儿子一朝揭穿,杀气骤然自身侧涌现,许久没有动用的内力四散,书案与四周的墙柱受到了冲击,猛地四分五裂,皇帝起身扶着摇晃的龙影木墙,从右侧剑架上抽出了那把许久不见天日的逐鹿剑,单单靠着内力便将那柄剑推了出去,直逼太子面门。
太子那阴鸷的眸子在长剑出鞘的那一刻,就涌上了一层深不见底的阴霾,原来就算是亲生父子,还是要走到兵戎相接的一日。
长剑在空中哐当一声,打了几个圈,缓缓落地,太子身边忽然出现了一位作宫中侍卫打扮的男子,身形矫捷,方才那一剑便是他挡下的,此人正是孙元放,他虎口震得发麻,却引起了无与伦比的杀心,目光灼灼地盯着皇帝,仿佛在盯着一块肥肉。
受太子吩咐守在门外的护卫们顺势冲了进来,齐刷刷地站在太子跟前。
与此同时,皇帝那些神出鬼没的暗卫们也猛地闪现,黑影重重,密不透风地围在皇帝身侧,约莫有七八十人,御书房都快站不下了。双方剑拔弩张,针锋相对,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太子秉着一贯的沉稳,今日的沉稳变得格外老气横秋,他再也难以控制里外不一的脾性,一会儿疾言厉色,一会儿笑容和煦,专心致志地喜怒无常起来,他道:“父皇,若是写下传位诏书,我不伤你,将你老人家送去行宫颐养天年,允你百岁长安,您看您是现在写,还是驾崩之后我帮你写?”
皇帝已经从太子的侍卫中分辨出了目前的局势,他这个有出息的大儿子要干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了,他是首当其冲的一功。
“你没有诏书,天下诸王皆可讨伐,你觉得这个皇位能坐几天?”皇帝虽然气数已尽,可仍然不肯服软,此前,在太子散播私兵威胁他时,他有意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