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舍?
自是没有的。
这么说,他真是个混账东西,那时的云澜舟才多大……
只不过那时的他也很懵懂,比起心动,欣赏之情更甚。
眼下,简宁看着侧坐在床榻中,半张脸掩藏在幔帐之后的云澜舟,忽然之间踏出了心中极为重要的一步,因为他发觉自己再也无法把云澜舟当做一个孩子看待了。
他早已褪去了孩童的模样,年近及冠,号令三军,打下了大齐大半城池,这么一个人,谁也无法把他当做孩子。
兀自在意自己没洗脸的云澜舟实则和孩子也差不多,人恐怕是一辈子都无法真正长大,他故意用幔帐挡着自己,总算等到简宁将那一碗粥喂完,实则他大可以自己吃的,又没伤到手。
然简宁要喂……他怎么能错过这样的机会,多靠近一点算一点,他连小解都憋忘了,乖乖地等着简宁照顾。
一顿饭吃得满头大汗,简宁让人撤了桌椅之后,去小院洗了洗脸,回来后刚好把今日的药端了过来,他实在没想到,云澜舟竟然已经起身了,正站在书案边,定定地看着那张从书案捡起的纸笺。
简宁愣在原地,不为其他,只因那张纸上写的是曾经云澜舟在七夕时许下的愿望——
白头偕老,永不分离。
只不过简宁出神写下这句话时,省去了“我与阿宁”四个字。
可云澜舟的脸色难看得几乎惨白,必然是认出来了。
他确实认出了,早晨时简宁便趴在书案上写写画画,他方才起身去瞧,还以为是什么地形图之类,不料见到了那触目惊心的一行字。
老实说,他最初还恍惚以为是简宁有了什么心上人,随手所写,很是气闷酸楚了一番,不出片刻,他那过目不忘且又是自己亲手所写的记忆便涌上了心头,这时他都还抱着一丝不确信,直到刚刚,简宁进来撞见他拿着纸笺的眼神,什么都清楚了。
比云澜舟惊慌的另有其人,简宁险些把一碗药全洒在地上,费了好大的牛劲儿才稳住身形,忍着云澜舟在自己脸上逡巡的目光,他心一横,进来把药放下,仿佛是为了找个支撑,他大摇大摆地坐在了罗汉床的一侧,与云澜舟默然对视着。
云澜舟拧着眉,半晌憋出了一个字,“我……”
简宁不说话,很有耐心得等他继续讲。
云澜舟怎么讲得下去,只觉一切都完了。
可笑他还曾经撒过许多拙劣的谎言,什么院子不大,两人同寝更为方便,什么城中混乱,出去不安全,都是为了能把人家绑在自己身边。
他的阿宁又不是傻子,想必早就识破了,为何没有拆穿,为何还在……纵容他?
就是这种天生的善意,丝丝入扣地,缠住了他的心肺,让他更为愧疚,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
“你都……知道了?”云澜舟破罐子破摔地惨笑了一下,这次不想骗人了。
被他这反应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简宁十分费解,芝麻大点事儿,也值得云澜舟这么难过?
眼看着好不同意养出来的气色一点点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苍白、颓败、惨淡,像个犯了天大的错,等待被判刑的囚徒。
简宁的心一瞬间揪紧了,什么顾虑,什么未来,统统抛在了脑后,他道:“我心悦你。”
说完,他大脑先空白了一瞬,自然很是羞耻尴尬,可目光从未偏移一寸,就那么直愣愣、甚至有些傻乎乎地盯着云澜舟。
云澜舟缓慢地眨了下眼睛,嘴唇开合片刻,没有言语。
简宁还要再说,云澜舟却在此时晃了晃身形,好像一张没有重量的白纸,瞬间倒了下去。
这可把简宁吓了个半死,忙把人抱去床榻,虽然他的体格抱云澜舟很是吃力,但还是半拖半扶地把人带了上去,累出一身汗后慌忙去请了白胡子神医。
神医来此把脉,把完之后瞪了眼简宁,怒道:“无病无灾,难不成快痊愈了,要叫老夫给他送龙袍吗!”
简宁心虚地把神医送了出去。
因着云澜舟受伤,简宁便没有跟他一起睡,怕晚上不小心碰到他的伤口,可出去睡总担心半夜出点什么事,万一夜间发热无人知道,一烧把自己烧傻了可咋办,简宁就睡在了屋中的罗汉床上。
罗汉床隔床榻有个十几步的距离,简宁并不通武艺,按理说,第二日云澜舟醒来时,他本该毫无察觉。
可惜云澜舟装睡的手段实在是太拙劣了,光是人躺着,脑袋四处乱动,时而要去看简宁起身没有,时而要看自己的寝衣穿好没有。
简宁睡意不深,那窸窸窣窣的声音早传入耳中,他起身去瞧,云澜舟立刻鹌鹑似的缩了缩脖子,僵硬不动了。
这装睡的癖好是从哪儿学的?
其实完全是从简宁那儿学的云澜舟还以为自己学得不错,可见名师出高徒这句话乃亘古真理,师傅不好,弟子的才学也高不到哪里去。
他硬生生等到简宁去洗漱后才敢长舒一口气,只要不见对方,就能假装昨日那些事情从未发生,假装阿宁还不知道自己那些见不得光的心思。
刚歇了一刻钟左右,本该自己去用膳的简宁却回来了,还端着个铜盆蹲在他床边,云澜舟感到耳边吹来一阵小风,紧接着一个含笑的声音响起,“殿下醒了吧?”
云澜舟紧紧地闭着嘴,连呼吸都给自己掐灭了,装死装得岿然不动。
要是眼睫不眨,简宁还差点真被骗了过去,他站起身威胁道:“看来是没醒了,还晕着呢,那只能我帮殿下洗漱了。”
他边说边伸出手,一把抓住了云澜舟的寝衣,往下一摸,在裤子上揪了两下,道:“许久没沐浴,我帮殿下擦洗。”
闻言云澜舟的眼睛倏地睁开了,猛地坐起身捂住了裤子,这一下起得急,伤口崩裂,他疼得捂住了心口,半天说不出话来。
简宁放开了他的裤子,蹙眉道:“这么急做什么?”
云澜舟显而易见的窘迫起来,别开脸也不看他,淡声道:“我自己来。”
“你自己来得了吗?”简宁不甚在意这些擦洗的事儿,小时候又不是没见过,“反正之前也都是我帮殿下弄的。”
这话落到云澜舟耳朵里,完全变了个味道,登时脸红得要滴血一般,慌张地拿被子盖紧了自己,一副贞洁烈男的模样,简宁见状忍不住暗笑了半天。
拉拉扯扯的,死活不愿意简宁动手,说到后来,还非要自己沐浴去,简宁拧不过他,用纱布把他的伤口严严实实地包了起来,嘱咐断不可让伤口沾水,只能洗下半身。
云澜舟应了,在浴桶里泡了半个时辰才磨磨蹭蹭地出浴。
上半身他自己擦过,可上药这件事,无论怎么说简宁也不肯让他自己来,最煎熬便是伤口愈合时发热发痒,简宁温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