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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商原以为,温雯平时整日埋头伏案用功学习,早操不去跑,课间操不去做,没见她有多少运动量,身体素质应该也就一般。
没想到,她呼呼的小步子,下山跑起来的速度是真快……
听到林商住一间房的说辞后,这姑娘忍着脸红,扁起嘴巴瞪他一眼,然后头也不回地往山下一路小步快走。
林商跟在后面,见她背后的小背包,因为她踩石阶的身体颠簸,都在甩来跳去的,无奈地喊:“两间!两间!”
温雯这才停下脚步,面向一块石壁对着角落,整个人的背影好像都散发起闷闷的气鼓鼓。
林商凑到她身后,轻手拽拽她的胳膊:“腿长就是有好处哈,跑起来这么快…你有一米七么?”
“一米六九。”温雯虽然扁着嘴巴,却还是他有问,她就有答。
林商瞄了瞄她的表情,害羞远远多于生气,于是开口调侃道:“以后谁说你是财迷,我第一个不答应,给你正名。”
“二三十的爬山门票可以省,一两块钱的矿泉水可以省,轮到一百多块钱的房费了,就不知道省了。”
温雯杏眼微微睁大,看向林商,好像在研究他的脸皮和旁边的石壁,究竟哪个更厚一点一样。
“这个不能省!”
“好好好,听你的,不省。”
林商耸肩说道:“那你也得听我一句,别住青旅了,那里都不一定提供洗漱品,我们都住酒店吧。”
温雯心里嘀咕了一句,这还差不多,微微点了点头。
两人找到家快捷连锁住下。
给温雯房卡时,林商从自己的包里拿出她的药和病历:“今晚先吃一粒,试一试么?”
走廊内,温雯的眼神非常纠结,盯着林商手里的那两盒药,充满了抗拒。
林商见状,马上收起来:“那就先放我这儿,不吃也没关系的,但吃起来就要连续,不能随意断顿。这和感冒药之类的,还不太一样。”
他刷卡打开自己的房间,不忘回头冲温雯喊了声:“转变想法了的话,敲我门来拿药就好,或者没事儿过来随便聊聊天也行。”
温雯攥紧了自己的房卡,抿住嘴唇将小脸撇向一边。
“不、不了……”
大半夜的,去异性同学的房间里聊天,关系再好也感觉怪怪的。
不,是非常奇怪才对吧!温雯低着脑袋刷开房门,闷着头匆匆进房间。
两人的房间是挨着的,林商靠着墙边,从包里拿出纸笔,按亮台灯,准备看一会儿材料再睡觉。
隔壁传来温雯拉椅子的轻微响动,听起来,这家酒店的隔音很一般。
林商看了一阵,拿笔勾勾画画,有了些困意,就去洗漱一番。
再从淋浴间出来时,他隐隐有点心底不宁。
“怎么忽然感觉,心里绑了个铅坠一样……”
林商微皱眉,在房间里巡视一圈。
再接近书桌靠着的墙壁时,他依稀模糊地听到,隔壁有一阵压抑着的哭声。
“是温雯?”
他感到不妙,贴近一听,确实是那姑娘的声音。
手边就有酒店的座机,他拨通隔壁房间的房号。
“嗯、那个,你好?”温雯接电话的弱声。
“我是林商,酒店里的电话是内线互通的。”
他说道:“我睡不着,还是想聊聊天,就这样隔着电话讲一会儿,好不好?”
林商稍微伸腿,碰到桌椅,桌墙之间有缝隙,台边沿磕在墙上,发出一丝闷响。
隔壁的温雯也发现了,这堵墙隔音不好,自己哭出来,被林商察觉了。
“我、我,你稍等我一下。”
温雯语气软了下来:“我穿一下衣服,过去找你。”
几分钟后,门铃按响,林商开门,将温雯拉进来。
他余光瞅瞅这姑娘,眼角揉得通红,已经洗过脸想掩饰泪痕,可还是能看出端倪。
“坐吧。”
屋子里只有一把椅子,林商拉到床边,自己坐下,让温雯坐到他的床上。
洗漱过后的温雯,穿着一件白色的长袖衫,头发还是挽在脑后。
下身一条黑色运动裤,大腿和膝盖上面一点的部位,因为长时间和教室桌肚摩擦,有些褪色发白。
她双腿并拢,手上捏着红色护符,夹在腿间。
林商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她楚楚可怜的。
“不好意思,刚刚吵到你啦。”温雯低着眼眉,小声说道。
林商心里一叹气,这姑娘,自己难过得哭了,开口第一句却是道歉,担心哭声打扰到其他人。
他伸出手指,尝试性地搭在了温雯的手上。
温雯的手稍微一颤,但是没有躲,也没有多说什么。
林商便稍微又向着这姑娘凑前了一点。
“在学校寝室……”温雯抬眼看他一眼,眼皮又耷拉下去,“和室友们一起,有时莫名其妙也很想哭,但是怕她们知道,就忍下去了。”
今天,忽然有了个自己完全单独的一个房间,哪怕只有一晚,温雯的心境,也稍稍不太一样了。
至少,眼泪止不住就流出来了。
林商想了想,来了一句经典的开场白:“我……有一个朋友。”
“咳咳,那个朋友,也和你有相同的情况。”
林商回想着重生前的种种感受,分享给她,多少让温雯安心一点。
“在第一次看了病后,知道自己是抑郁状态,反而有些释然。”
林商慢慢讲道:“说明之前的很多异常心情和心理,不是自己有多奇怪的缺陷,也不是承受能力脆弱。这些异常,都可以归因到一个病的筐子里了,改天我们把筐子直接踢走,就能恢复到从前那样的常态。”
温雯声音稍微有点颤:“可我…听到那种病之后,感觉更害怕——”
“会好嘛?可以在高考之前治好嘛?”
林商握了握她紧攥的小拳头:“我那朋友也算久病成医了,他说啊,这种情况,是两种根源造成的。”
“一个就是创伤,人受到了不可逆转的悲怆刺激,那种创伤持续在记忆里作祟,所以要花很多代价去填补和缓解这一处创伤。”
“另一个就好一些,根源在于环境。持续给你压力和难过的环境,导致你的郁结越积越厚,但是在没有造成不可逆的创伤前,从环境里抽脱出身,就可以治愈。”
林商下一步要做的,就是要将温雯及时拉出来。
在她没有发展成前世那种心里挥之不去的噩梦创伤前,改善她的环境,包括物质环境和心理环境——避免她被伤得越来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