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盛帝转头看向叶玄。
“你说。”
“是,陛下!”
叶玄躬身点头。
深吸一口气,看了看誉王和那袁弘。
誉王还好,毕竟自己半个老丈人,情绪稳定,波澜不惊。
这叫做袁弘的却是眉头微微皱起,眼底流露出一抹冷意。
我靠的!
老子该不会斗倒了一个安国康,又迎来一个你吧?
再说了,老子就事论事,至于这种表情吗?
叶定边见叶玄突然愣神,轻咳了一声。
“咳咳咳,你小子还愣什么神呀,赶紧说!”
“哦。”
“是这样的。小子以为党项国这次朝贡在我大靖境内闹出了这么多的幺蛾子,其心中早应该心知肚明。且党项国夺取羌族故地,强占南诏国之事,先前也被小子在金殿之上揭穿。也就是说,如今我大靖与党项中间的那层窗户纸其实早已经被捅破。”
“这般情形之下,若是再装傻充愣,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若我大靖是如云国、南晋这般小国,尚还好理解,怕得罪党项嘛。”
“问题是我大靖乃是这九州天下最为强盛的国家,且在之前对于周边番邦小国一些调兵扩土之行径从来都是发函过问。这次党项国夺取了羌族故地和南诏国却装作丝毫不知,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更何况,这嵬名宏图还用一封假国书蒙骗了陛下,若再不发旨意过去申斥,于情于理都是说不过去的。”
叶玄此番话后。
叶定边、镇国公和誉王俱是微微颔首,已然是被说动。
袁弘却是依旧皱眉:“叶小侯爷此番言论虽是也无毛病,可是真这般做了,若是引得党项国提前警惕又当如何?”
“要知道党项国全民皆兵,若知晓我大靖有与突厥合兵攻打他们的计划,只怕全国都会提前动员起来,这样岂不是对我大靖后续策略不利?“
叶玄微微一笑:”呵呵,袁大人,小子想问你一句,圣上不颁旨意,那党项国就不知道我们要对他们发兵了吗?“
“现如今突厥连年旱灾,导致国力衰减巨大,其内部又是纷争不断。突厥王庭想要延续统治,只有一条路可走,那便是对外发兵,转移矛盾。”
“我大靖如今兵强马壮,府库充盈,兵多将广,突厥就是脑子抽风也决计不会与我大靖为敌。不攻打我大靖,那他们就只剩下了党项一个选择不是吗?”
“一个?怎么可能只有一个。突厥往东有戎狄,往西有西域诸国,往北还有西伯人。这些都可以成为他们抢掠的对象吧?”
袁弘依旧不死心道。
“袁大人对于地理不甚了解?”
“叶小侯爷为何有此一问?“
见叶玄轻轻扬眉,他缩了一下眉头沉声道。
“是这样的,如若袁大人对这地理稍有了解的话,断然不会有此一问的。”
戏谑一笑,叶玄直接走到了永盛帝的御案前。
“陛下,容臣用一下笔墨纸砚。”
“只管自便就是。”
“多谢陛下。”
叶玄谢恩之后,取了一直毛笔,稍稍的蘸取了一些墨汁。
而后让凑上来一脸感激帮忙的大内总管刘荣将一张巨大的宣纸摊开在了地面上。
接着他便执笔在上面开始勾勾画画起来。
一开始
诸人还有些疑惑叶玄到底要做什么。
只是靠过来一探究竟。
待到叶玄将大致轮廓画出来之后,叶定边一双虎目狠狠的收缩了一下,眼神无比震惊的大喊道。
“玄儿,你……你这是在画我九州天下的列国图?”
“呵呵,爷爷看出来了。我画的就是九州天下列国图。”
叶玄一遍答应却是没有抬头,继续挥笔。
而此刻,永盛帝眼神也变得如叶定边一般惊愕起来。
他虽身为帝皇,但还从未直观的一睹自己统治的大靖到底是何样子。
带着几分期待心里,永盛帝凑上前来。
恰好看到叶玄在宣纸之上种种的画了两个圈,然后写下了长安二字。
“叶玄,这便是我大靖长安所在的位置?”
凝眉,永盛帝望着地上的列国图,久久不语,而后抬头看向叶玄问道。
叶玄颔首道:”回陛下,是!这列国图只是一张简略的列国图,是臣用来讲解袁大人心中之疑惑的。“
说着,叶玄从刘荣手里要过了他的拂尘,指向了这列国图。
“我大靖居于九州天下正中,土地肥沃,幅员辽阔,但却并非这九州天下最广大的土地。在被,突厥、戎狄和西伯人所占据之地,其实是远远大于我大靖的。”
叶玄指向了北方一片空白之地。
其上被叶玄画了几条黑线,其中分别标注了突厥、戎狄和西伯。
“比我大靖疆土还要大?”
永盛帝震惊的望向叶玄,双眸之中似有火焰燃烧而起。
叶玄哪里不清楚此刻这位帝王的想法。
笑了笑道:“陛下,这些地方虽说疆土很大,但实际上就目前的生产力水平是不能长久住人的。”
“为何?”
这次问的是那袁弘。
“为何?因为这些地方要么是广阔的荒漠,要么就是一眼望不到边的草原和无边的原始山林。”
“荒漠自是无法住人,草原和原始山林怎么就不能住人了,草原直接铲掉草皮耕种便是,原始山林砍伐掉树木不就成了?”
袁弘有些不以为意道。
“呵呵,若是这般容易,那小子要问。为何突厥偏偏南下却不北上呢,那里可是有大片的草原和山林。为何戎狄和西伯人在那边还要南下抢夺突厥的地盘呢?”
“这……”
”是寒冷!玄儿,你是想说北地虽大,但却是苦寒之地,可对?“
叶定边这时沉着眉头插了一句道。
“正是!北地苦寒,苦寒到冬季人几乎无法生存的地步。而其春夏秋三季又极为短暂,根本就无法耕种收获。人们只能依靠打猎放牧为生。而即便是打猎放牧,其艰辛程度也不是常人所能忍受的。”
“在咱们大靖人眼中,突厥人便已经属于极其能够忍饥耐寒的民族了,可是跟更北地的戎狄、西伯人相比,却是小巫见大巫。突厥之所以对往北扩张领土没什么兴趣,不是西伯人和戎狄人有多强,究其原因,便是北地苦寒,不适宜生存。”
“刚才小子说突厥人因为旱灾对外用兵只能选择党项,其实就是这个原因。突厥所相邻之国,要么苦寒,要么如他们一般遭遇旱灾,要么本就是荒漠丛生之地。唯有我大靖和党项可以抢掠。”
“问题是大靖他们现在不敢抢掠,那除了党项,他们还有他法吗?”
“而今小子我能想到突厥会这般做,嵬名宏图岂会想不到?这也是为何小子有先前那番话的原因,袁大人,你可是懂了?”
此时,袁弘脸色变得一阵青一阵紫,最终双手抱拳。
“叶小侯爷所言极是,先前是本官考虑不周了。”
永盛帝眼神澄明。
“如此就按照刚才所说办好了。”
“是!”
叶定边当即点头。
就在诸人以为今日议事结束之时。
永盛帝却是又对刘荣使了个眼色。
后者当即走向了御书房内永盛帝休息的里屋,不多久端着一个红绸缎盖着的托盘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