嵬名宏图当即向前踏出一步,躬身一拜。
“大靖皇帝陛下,外臣之所说的眼前,非是指这皇宫,而是指这长安城。”
“长安城,你的意思,当年你让人将朕的太子换走,并未将其带走,而是留在了长安城?”
永盛帝眉头微微一皱,沉声问道。
“不!”
嵬名宏图摇头,“臣当年将其送走了,送去了极远的地方。”
“哪里?”
“南晋!”
“南晋?”
一句话,不光是永盛帝面色一凛,眼眸狠狠的收缩了一下。
旁边的叶定边、常遇春等人心中也是跟着咯噔一下。
而后下意识的彼此相识一眼,一股不祥的情绪弥漫心头。
“嵬名国师,你的意思,我大靖太子如今是南晋人?”
“不是。”
“呼……只要不是南晋人,那一切都好说。”
众人长吁一口气。
永盛帝紧绷的面色也稍霁了一下。
淡淡的说道:”只要不是南晋人,那便一切都好说。“
倘若自己儿子如今是南晋人,现在又近在眼前。
那他势必是此次南晋使团之中的一人。
这些年,南晋背地里一直有不臣之心。
南晋的文人更是对大靖充斥着一股不满的情绪。
尤其是有关于儒家正统之争一事上。
任何一名南晋学子都认为南晋才是真正的儒家正统,对大靖当年由孔半圣出手,加之武力威胁,强行逼迫南晋将正统之位转到大靖头上这件事,一直都是耿耿于怀。
若太子如今是南晋人。
那期这二十年形成的是非观,只怕对大靖抱有极强的敌意。
这绝对不是好事。
”大靖皇帝陛下,大靖太子如今虽非南晋人,但其实与南晋人也是无异了。“
“你此话怎讲?”
这边,叶玄似乎听懂了什么。
“嵬名国师,你的是想告诉圣上,太子殿下依旧是我大靖人,但却是大靖南地人,其心向南晋是也不是?”
嵬名宏图眼眸瞬间一亮。
转头看向了叶玄,眼神中充满了震惊和叹服。
“叶小侯爷不亏为文曲星下凡,老夫尚未透露细节,便已经猜了个七七八八了。”
“不错!你们大靖太子殿下如今的确是大靖南地人的身份,其所受启蒙以及现在所学皆受南晋儒道影响,因而其对南晋国较之大靖,只怕更有归属感。”
“当然,这也仅仅只是外臣的猜测,到底他心向大靖还是心向南晋,却不是外臣所知的了。”
你这老匹夫。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还能有错。
谁都知道大靖南地受南晋儒道思潮影响深重。
若不是朝廷重兵驻守,只怕大靖南地早就反了。
现在却又说猜测,切!
叶玄心中腹诽。
永盛帝却是已经有些急不可耐的问。
“朕不管他是心向我大靖,还是心向南晋,朕现在只想知道他现在在何处,又是什么身份?”
“回大靖皇帝陛下,贵国太子,如今乃岳麓书院许大家之关门弟子,也是此次渭水诗会入围明日的三百六十人名单中的一人,名为许暄。”
“岳麓书院许大家关门弟子?”
“不错!许修水许大家的关门弟子。”
嵬名宏图又是重重点头。
话音一落。
屋内便陷入了一片沉寂。
永盛帝先前还说不管自己儿子是否心向大靖还是南晋都没什么。
可此刻却是面沉如水,阴沉无比。
叶定边等人则是眉头轻轻的一挑,呢喃了一句。
“怎么会是他的弟子?”
“怎么,这许修水很难对付吗?”
叶玄一脸的迷糊。
他对大靖南地并不了解。
若不是先前爷爷和永盛帝说起过大靖南地文学思潮深受南晋影响,又反叛的迹象,他压根就不知道大靖南地给大靖带来了这么多的麻烦。
自然,这岳麓书院的许修水是谁,他更不可能得知。
“不是难对付,是极其的难对付。”
叶定边冷哼一声,眼眸中泛出一抹冷意。
“这许修水虽是我大靖南地之人,祖籍却是临安,也便是现在南晋的都城。他这一支乃是当年逃难从临安进入我大靖南地的,而后落脚生根。”
“后面南晋先祖立国,许氏一族也便成了南晋的豪族之一,只不过比之现如今的五大豪族却还差是差了不少,不过也是不小的门阀大家,影响力不弱。”
“这迁入我南晋的许氏一脉,起初对我大靖倒是也很有归属之心,并没有想着如何。”
“可一百多年前,我大靖孔半圣一人横推南晋文坛。将儒家正统之位从南晋夺回。南晋自是不善罢甘休,于是想了很多阴谋诡计,其中一条便是收买蛊惑我大靖这边的文人雅士投诚南晋,替南晋公开发言。”
“你应该清楚,南晋当年获得了不少绝版的史书典籍,这些东西对于一名精研学问的人而言具有多大的吸引力。”
“据史料记载,当是时,大靖南地五分之一的名人儒者被南晋给吸引了过去,后我大靖颁布了法令,并且将文人学子登记在册,才最终避免了人才的流逝。”
“而当时,这许氏一族更是被重点拉拢的一支。再加上人家根本就在南晋,自然很容易便被蛊惑和引诱。”
“那为何许氏一脉现在还在我大靖南地而没有入南晋呢?”
叶玄略有不解的问道。
“这件事,起初爷爷也不知道。不过后来,大理寺和礼部的人前去查探,才发现,这南晋乃是狼子野心。”
“其专门留了一些与南晋关系密切的门阀大家的分支在南晋,打着教书育人,开启民智的旗号做的却是收拢大靖情报,文化入侵和文化渗透的勾当。”
“而这许修水便是其中的佼佼者。其身份为岳麓书院的诗词大家,地位在大靖南地显赫,拜入其门下的大靖南地学子有上百数之多。”
“这上百数人,几乎都会被其培养成心向南晋的人,这些人户籍是写着是我大靖人,实则已经算是半个南晋人了。”
“既然太子殿下是其弟子,可想而知……”
叶定边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可叶玄却已经明白了一切。
“也便是说,就算是我们将太子殿下迎回来,其也是一个彻头彻尾心向南晋的人,他自以为自己是南晋人,而非大靖人,是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