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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好也到了与梭罕约定的时辰,院门被敲响了,顾仲勋一边应着一边向门口而去。
院门拉开,果然是梭罕,看到毫发无伤的顾仲勋,心下好生佩服,这娘子要是康国人,顾司承怎么也得被揍成个猪头才说得过去。
看到一言难尽的梭罕,面部表情极为丰富地变幻着,顾仲勋轻咳一声:“黑罕呢?他查得如何?”
“刘留守给咱们分派了治所,就在府衙那条街上。我哥从延寿寺回来就带人去收拾了,让我过来接司承。”梭罕说着,推上轮椅出了院子,并带上了院门。
刘彦宗给安城司划拨的治所是个三进的院子,很是规整,之前也应是个办公的地方,所以收拾起来很简单。
当顾仲勋到达之时,黑罕已带着众人将这里收拾得七七八八了,正堂尤为整洁。
“刘留守说匾额已定制,到时请九渊道长择个吉日挂匾即可。另外,刘留守还安排了30名衙役,先给咱们差遣几日。如有顺手的,可留下一二,其他人,让咱们尽快招齐。”黑罕一边迎出来,一边汇报着。
这刘留守倒是安排得明明白白,看来是个爱管控全局的强势之人。顾仲勋点头说着好,心下已转了几个圈。
“将昭人俘虏的名册拿来我看看,好挑几个人来协助办事;那个击鼓告密之人先丢进牢里晾上一日,明日再审;现在,我们要去方耀师的凶杀现场勘验。路上黑罕说说那边的情况。”顾仲勋将事情一一安排下去。
他对苏宓说已有查探方向,并不是显摆,而是确实有些思路,方耀师的死与劫走假苏宓的人可能是同一拨人的安排。而且,方耀师极有可能就是双重内应,一面帮着大昭,一面帮着另一拨人,这还真是他的一贯作风。当然,还有一种可能,便是金宗望安排的,方耀师是最好的替罪羊,只是他没想到苏宓会是假的。如果是这样,那么,劫走白羽的人就会更难查一些。
梭罕将顾仲勋的命令传达下去后,抱着半箱名册进来:“禀司承,这些就是昭人的俘虏名册。”
“放下吧,我们先去现场。”顾仲勋点了点轮椅扶手。
黑罕立即上前,推了轮椅往外走:“司承,我想看看方留守的现场,再和你汇报,因为现场有些蹊跷,看守的人也说不出什么。”
顾仲勋点头,黑罕是个表面粗糙,做事细腻的人,他警告自己可不能露出马脚来。
再次来到留守府,已是未正,留守府依旧在,只是留守已经换了人。后院正房出了命案,想来新任留守应是不会住正屋了。一路行来,留守府竟在初夏时节透着萧瑟,也是,不论怎样,方耀师都死得不能瞑目。
来到凶案现场,寝室内的血腥气还未散尽,床上、地上的血迹已经干涸,变成了暗紫色,尸体还没有挪动,但屋内已经有些腐味了。
护卫长辛立、柳参军和府衙的仵作得知他们复勘现场便匆匆赶来,顾仲勋很是满意这些人的眼力见儿,于是先示意仵作将验尸格目一一陈述。
仵作姓张,祖传的手艺,是从大同府过来的,在燕京城生活了不到两年,为人谨慎沉闷。他得到顾仲勋的吩咐,便说:“从尸体僵硬程度和尸斑的状况可以判断,凶案是在寅末发生的。从伤口的创面上看,凶器类似是齿轮一般的东西,但和齿轮又不太一样,可一击致命,因为毫无反抗和挣扎的痕迹。”
顾仲勋皱眉,这是什么样的凶器?他探身去看方耀师的脖颈,创面很是狰狞,确实不是一刀切割的痕迹。
“我见过这样的创口。”顾仲勋挑眉说道:“五年前的汴京,最后被确定是西宁人所为,但谁也不知道这凶器的样子。”
“西宁?这是什么样的东西?他们真的掺和进来了?”辛立有些难以置信。
“假苏宓被救走的地方,也有很多西宁铁器留下的痕迹。一开始,我们都以为是欲盖弥彰,但现在看来,还是有这个可能的。”顾仲勋说着,心下也紧了起来,西宁人要是也惦记苏宓的话,这水不用他搅就很混了。
黑罕也想起昨日的事情,连连点头:“西宁人在燕京城的人可不多,应该好查。”
顾仲勋点头,黑罕让人去调城门官的进出城记录。
柳参军将方才问询的结果汇报出来:“屋内没有点过迷香或是下迷药的痕迹,方留守的小妾也没有被迷翻的迹象,小妾说昨晚直至入睡,都没有什么异常,只是快天亮时,隐约觉得方留守坐起来去喝了水,然后就又躺下了,她便没睁眼。但后来她闻到了浓重的血腥气,一睁眼,方留守的头已经没了,只见一个白影带着滴血的东西飘出了后窗,窗子就被关上了,屋里没有其他人。从隐约知道方留守喝水,到闻出血腥气,再看到女鬼飘走,只是少倾功夫。”
“这说明行凶之人应是高手,亦或是在屋外便能完成行凶。小妾看到的并不是什么飘忽的女鬼,而是装有头颅的袋子。”顾仲勋回忆起当年轰动汴京的案子,现场似乎也是这样。
从城墙下来回府后,方耀师的护卫长辛立便在前院看护顾仲勋,但一定有别的护卫在后院值守。于是,顾仲勋问辛立:“昨夜的护卫们怎么说?”
“昨夜有四人在后院值守,因留守回来的晚,几人上半夜休息得很好,所以值守时,谁也没打盹。四人说的大体一致,就是,留守在五更左右起来喝水,还推开了前后窗,然后回床上睡觉,在他躺下的刹那,有一个箱笼大小的白影闪过,前后窗就都关上了,然后就听到了小妾的尖叫。他们四人进屋时,大人的头已经没了,血还在喷涌。”辛立皱眉回答着。
这场景听着都让人不寒而栗,再联想到延寿寺中,几乎同时的刺杀,顾仲勋看向黑罕:“那里的现场如何?”
黑罕指着床上的尸体说:“和这里大致相同,之所以太上皇没死,是因为他临时换了房间安寝。”
这应是事先就知道了什么,这便和被安排好的击鼓之人穆国池的任务就对上了。可为何要安排刺杀这一场呢?以他的策划经验来看,昭人一定还有别的目的。事涉苏宓,他必须好好筹划一番才是。
这时,有士兵来报:“右元帅中毒昏厥,刘留守让这几日接触过元帅的人集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