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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亮,金宗弼起身前往留守府。刘彦宗已经在门口等候,看到宗弼到来,他立即迎了上来。两人并肩走进留守府,顾仲勋和黑罕也随后赶到。
刘彦宗见到顾仲勋,脸上露出了感激之色,显然是对昨晚他的提醒心存感激。
一行四人,带了数百兵丁出了南城门,直奔柳辛庄。
柳辛庄,这个名字听起来像是一个普通的村庄,但实际上,它却是一个制造盔甲的匠人们的聚集地。这个村庄的居民并非原住民,而是在两年前,当方耀师投降康人后,从各地招募而来的制甲匠人。他们原本各自分散在各地,但命运的安排让他们齐聚一堂,共同在这个村庄里打造出了一件件精美的盔甲。
柳辛庄坐落在卢沟河畔,这条河流宛如一条银带,蜿蜒流淌在村庄的旁边。沿岸种满了垂柳,匠人们一直以辛劳着称,所以一致同意将这村子定名为柳辛庄。
白日里,你可以听到打铁的风箱被拉得哗哗作响,那是匠人们正在辛勤地打造着铁甲。铁匠师傅们紧紧握住沉重的铁锤,高高举起,然后全力砸下,火花四溅。每一次击打都准确无误地落在铁砧上,犹如乐章中的节拍,韵律感十足。
而除了打制铁甲,柳辛庄的匠人们还制造了各种不同类型的甲胄。
有制造纸甲的,这种甲胄虽然轻便,却在浸湿后能抵御一定箭矢的攻击,还防火;有制造皮甲的,这种甲胄柔软耐用,适合长时间穿着;还有制造锁子甲的,这种甲胄由数百个铁环组成,环环相扣,刀剑难伤。
更令人惊奇的是,竟然还有几户匠人在制造雁翎甲的,这种甲胄是用大雁的翎根制成的。因为大雁常年远途迁徙飞行,所以它的翎根异常坚硬,还很轻,匠人们用牛筋缝合大雁的翎根,制造出的雁翎甲刀枪箭矢不能透。而制造一套雁翎甲大概需要500多只大雁,以及两三头牛的牛筋,足以见其珍贵之处。
还有匠人在拼接动物的鳞甲,顾仲勋等人尚未分辨出来这做的是什么甲胄。
尽管两次来的士兵,都形容这里,一到晚上就空无一人,连条狗都没有,但此时的柳辛庄却是另一番景象。
太阳高照,整个庄子里鸡犬相闻,一片繁忙的景象。匠人们穿梭在房屋之间,忙碌地打造着盔甲。却对他们这行人熟视无睹,但也许是看到了众多士兵,且没有杀意,才选择继续忙碌的。
众人围着村子走了一圈,回到村头的大槐树下,刘彦宗吩咐亲兵:“去把村长叫来问话。”
亲兵很快就带了一名40岁左右的的壮汉过来,这名壮汉身材魁梧,留着浓密的络腮胡,满头满脸的汗水,但身上的褂子只有些许汗渍,显然之前是赤膊着,为了见留守,才拎了件褂子过来现穿的。
壮汉的神态有些瑟缩,抱拳施礼后,迟疑地问:“官爷来庄上所为何事?”
“几日前的夜晚,有一什士兵来到你这柳辛庄,你这庄上一个人影都没有。昨日傍晚,留守府也有一什士兵前来找你们问话,却也是一人没有。这是何故?”刘彦宗眉头微皱,开始询问村长关于柳辛庄的奇怪现象。
壮汉面上神色一松,问到:“难道官爷不知,柳辛庄是个八卦村啊?”
“八卦村?”刘彦宗和宗弼、黑罕等人都感到惊讶。
顾仲勋则是皱眉,他知道八卦村是指依照周易原理建造的具备特殊阵法的村落。但这样的村落究竟是谁建造的呢?难道是隋流川?只有他们墨家有这个能耐吧?
村长看出了他们的疑惑,开始详细解释柳辛庄的历史和八卦村的奥秘:“我们来的时候,这个庄子就建好了,说是每日卯初和酉末,庄子的机关就会启动,酉末之前我们必须赶回自己的家中,否则就只能退到庄子外睡觉了,因为肯定是找不到自己家了的。卯初时,机关归位,我们走出家门,就还是庄子的日常光景。”村长绘声绘色地描述着,仿佛在讲述一个神奇的传说。
刘彦宗听后不禁发出一声嘶鸣,他对村长说:“你们就没人好奇吗?不去探探究竟?”
村长苦笑了一下,搓了搓手说:“有人好奇啊,但就回不来了呀,剩下的人就不好奇了。”
刘彦宗和顾仲勋等人听后默然无语,待村长退下,宗弼迫不及待地问:“元帅是否知晓?方耀师对此处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吗?”
“方耀师没来得及留下任何信息,元帅如果知道,应不会让你我过来探看了。”顾仲勋分析着。
宗弼想了想颔首,刘彦宗仔细回想了半天才说:“燕京城这几年一直经历战乱,可城外修这么个庄子,能做到不为人知也是不易的吧?”
“不过,这里也没做什么不法之事,甲胄本就是军需,能在机关城里制造,会有很好的保密功效,即便有敌袭,也能顺利避祸。许是耀师兄用心良苦呢。”顾仲勋说。
众人皆点头,宗弼却有些面露不屑。
在辽阔的历史长河中,英雄豪杰与小人奸佞总是如影随形,相互交织。
宗弼对方耀师这种小人奸佞可是一点儿好印象都没有,总觉得他没一点儿男儿气概,只知投降而毫无血性的人根本不值得信任。且他私心过重,竟瞒着二哥,把造甲村弄得这般神秘,指不定是不是还有什么秘密呢。
“要不要探究这里的秘密?”顾仲勋看向刘彦宗。
“怎么探?留下人等到机关启动?”刘彦宗眉头紧锁:“也许,这里本就是为了保守造甲的秘密而修建的,并无其他,是咱们误打误撞上来的,反而打扰了他们。”
顾仲勋垂下眼眸,不再言语。显然这是刘彦宗不想他插手这里了,这么个宝藏所在,方耀师都知道抓在自己手里,更何况刘彦宗这样的聪明人。反正他想要知道这里的秘密,从别处打听便是,这么个神秘所在,不可能只为了生产甲胄,一定还有其他的秘密,比如火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