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孤城闭,风声鹤唳草木惊（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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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宗弼并不是从城门出去的，而是从出城的地道走的。

宗弼一边走，一边在心中感叹中原人的智慧。这燕京城是唐朝时的幽州州府，作为防御重镇，地道是一条隐秘的撤退路线，同时，也是秘密的通讯渠道，传递重要的战报和指令，确保指挥系统的畅通无阻。

这地道已经百余年，依旧能使用，很是难得。而且这地道宽度足以容纳四人并肩行走，而且高度也适中，即使是牵着高头大马，也能自如地穿行其中。地道内，在白日里并不是完全黑暗的，光线透过每隔一段距离设置的通风口洒下，形成了斑驳的光影。

可走着走着，周围却充满了潮湿的气息。走在最前面的亲兵，身材魁梧，面容坚毅，他突然发现有一滴水珠悄无声息地落在了他的脸上，冷冽而湿润。他心中一紧，立刻停下了脚步，转身望向身后的四太子宗弼。

亲兵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而有力：“四太子，地道里出现渗水，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渗水意味着地道结构可能受到了损害，随时都有可能出现坍塌的危险。我们是否应该考虑暂时停止前进，先探查清楚情况再做决定？”

宗弼闻言，眉头紧锁，目光中有一丝担忧。之前在大同府的燃石矿坍塌时，就是他带了一千人过去抢救的，怪不得亲兵对渗水问题很是警觉。

他身边的亲兵首领却说：“地道里渗水很正常，前几天的大雨以及护城河水倒灌入城，都会有水渗下来。但这地道修建时，是有排水措施的，和大同府的燃石矿有所不同。”

宗弼低头思忖片刻，还是决定骑上马，俯身快速通过。

霸州位于燕京城正南160里，他们走的这条地道是穿过开阳门下的。因有护城河，所以深入地下，曲折蜿蜒，仿佛一条神秘的巨龙在地下游走。一行人历经两刻钟的疾行，终于抵达了地道的出口。他们惊奇地发现，地道的出口竟隐藏于柳辛庄旁的二郎庙险圣殿中。

宗弼心中蓦地一紧，一股说不出的怪异感涌上心头。他环顾四周，只见二郎庙险圣殿虽显得破败，却透露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神秘气息。好在此时正值未正时分，并非柳辛庄启动机关的时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宗弼深知此地不宜久留，于是果断下令，二十几骑迅速集结，向南飞奔而去。

他们沿着官道疾驰，马蹄声在空旷的原野上回荡。走了大约一个时辰，已是申正时分。此时，破破烂烂的官道上空无一树，太阳从正西斜照过来，金色的阳光洒在尘土飞扬的道路上，晃得人眼睛生疼。宗弼抬头望向天空，东南方是蓝天白云，而西北方已是天色突然大变。

原本晴朗的天空瞬间被一片厚重的乌云所笼罩。狂风骤雨即将来临，宗弼深知不能再继续前行。他立刻下令让大家寻找避风的地方躲避风雨。众人纷纷下马，寻找附近的遮蔽物。宗弼则站在高处，眺望着远方，心中充满了忧虑和不安。

留守府内，刘彦宗感到前所未有的焦头烂额，随着派出去捜检地道、地窖、冰窖的士兵不断回报无事，他的心就越揪越紧。明知危险就在眼前，却找不到东西，这不是让人抓狂吗？

刘彦宗已经坐不住了，他站起来在大堂上来回踱步，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留守府的宁静。一名士兵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脸上满是焦急与紧张。他声音颤抖地报告道：“刘留守，大事不好了！燕京城中出现疫病。已有多人到医馆就诊。”

刘彦宗闻言，顿时脸色大变。他猛地抓住士兵的肩膀，急切地问道：“是什么疫病？什么时候开始的？怎么现在才报上来？”

士兵被刘彦宗的力量捏得生疼，但他不敢有丝毫的怨言，只能尽力回答：“回留守，具体情况我不太清楚。是六太子巡防时，发现各个医馆人满为患，才进去查看，发现都是同样症状的病人来就诊，怀疑可能是疫病，恰巧碰到我们这支验看冰窖的队伍，就差我前来向留守汇报。六太子还在百草堂，留守是否前往？”

刘彦宗松开手，他的心中充满了担忧和焦虑，这还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但好在方才在元帅府听顾仲勋说起，赤焰石落入了莲花池底，有大量的死鱼出现，应是中毒，百姓也应是中了毒。可这样的消息不能散播开，反而会出现恐慌。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对士兵说道：“我立即前往百草堂，你们继续捜检猛火油和黑火药。”

士兵领命而去，刘彦宗快步走出留守府，策马飞奔。

燕京城内，街道上的行人极少，虽然不再戒严，但百姓还是能不出来就不出来。可一转到檀州街，临街的医馆门前人群聚集，有不少幼童的哭闹声。

此刻，一片乌云又遮天蔽日地袭来，天色一下暗了下来，嘈杂的人声忽然静止。这景象让人一下子想到了几天前那个雷电交加的傍晚，自从那天开始，燕京城就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了。

刘彦宗收紧了马缰，马匹的速度降了下来，行至百草堂前，狂风袭来，大有飞沙走石之势。好在这里的排队候诊的人最少，应与六太子在这里有关。

刘彦宗刚喝止住马匹，就有兵丁顶风上前牵住马缰，带到旁边的下马石前。

金宗隽也走了出来，对着他抱拳说到：“留守是否方便，与我到马车上一叙？”

刘彦宗点头下马，宗隽虽然才是个万户，却是元帅一母同胞的亲弟弟，绝对不容怠慢。

两人进了马车，车厢内，伴着车外猎猎风响，气氛立即凝重起来。刘彦宗看着金宗隽，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安。他深知这位六太子虽然年轻，但聪明绝顶，心思缜密，绝非泛泛之辈，又是元帅一母同胞的亲弟弟，绝对不容小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