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神闲定,讵知变故起仓卒（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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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辛立坐着的条凳毫无预兆地从中间断裂，发出刺耳的破碎声。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本能地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的双脚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牢牢地吸在了地上，他用力挣扎也无济于事，试图呼喊，可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四周的景象也开始变得模糊起来，仿佛被一层浓雾笼罩。辛立感到体内的气息开始剧烈翻涌，心跳更是如同擂鼓般狂跳不止。每一次心跳都似乎在告诉他，他被算计了，他竟然被算计了！

就在此时，他感到一股强大的推力从头顶传来，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用力地按压着他的头颅。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向下坠去，他紧闭双眼，心下却是一片坦然，似乎已经接受了即将到来的命运。

此刻，辛立的脑海中闪过了许多念头。也回想起自己过去的种种经历，那些曾经的成功与失败、喜悦与悲伤都一一浮现在眼前。

随着身体的下坠，他感到自己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起来，已经逐渐失去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最终跌入黑暗。

习武之人，即便是昏迷了，潜意识也是警醒着的。辛立是在昏迷后两盏茶的功夫苏醒的，他下意识地去舔后槽牙中隐藏的毒囊，意料之中——没了！

辛立心中猛然一惊，他的内心如被狂风吹拂的湖面，波涛汹涌。他深知自己的处境变得极为不妙，但他依然强忍住内心的慌乱，保持着气息平稳，眉目舒展地装出正在昏迷的样子。然而，他的内心却像一团乱麻，不停地反思着自己究竟是在何时何地暴露的，又暴露了多少秘密。

他努力回忆着过去的点点滴滴，试图找出可能的破绽，更试图找到那些看似无关紧要，但实则暗藏玄机的言行举止试探，辛立的思绪如同脱缰的野马，四处奔腾，却始终无法找到答案。

就在这时，辛立紧闭的眼皮突然捕捉到了一缕微弱的光感。顾仲勋的声音平稳而有力的声音便传来：“我想见见你身后的人。”

辛立缓缓睁开眼睛，眼中闪烁着坚定而决然的光芒，却漫不经心地说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辛立绝不会求饶半句，更不会出卖上官。”

顾仲勋并没有因为辛立的回答而生气，他淡淡地笑了一声，早已料到辛立会有这样的反应。

“你曾是昭国最出色的间谍之一，潜伏在方耀师身边十余载，颇得他的信任。这份信任可不是轻易能够获得的，你付出了多少努力和代价，只有你自己清楚。”顾仲勋肯定地说道。

辛立淡淡一笑，他知道顾仲勋是在试图攻破自己的心理防线，但他并不会轻易屈服。他反问道：“曾是，这个‘曾’字说的是我还是大昭？”

“大昭还有一息尚存，说的自然是你。”顾仲勋开始攻心。

“那就是吧，毕竟离开太久，没人督促上进了，这不一出手就栽了。”辛立以一贯的漫不经心态度回应着，但心中却不禁涌起一股难以言表的遗憾和失落。早就知道顾仲勋是难以对付的人，这次刺杀失败并非偶然，而是自己还没来得及得到他更深层次的信任，就像方耀师那样的信任。

“哦？我还以为是自己不够份量，没有实力引得‘暗影’上心，好在还有今日的刺杀。竟原来还是我一厢情愿了。”顾仲勋无奈地摇了摇头，自嘲地说。

闻听此言，辛立挑了挑眉，无奈一笑：“确实是我疏忽了，应该再努力表表忠心。”

顾仲勋却没有再多说什么，他靠向轮椅椅背，缓缓地吐出半阕词：“夜雨霖霪，秋风起、吹落黄叶。凭栏处，望穿来路，心随云灭。铁马金戈同袍义，血染征袍情未怯。誓言重，千里江山远，无休歇。”

这阙词仿佛是一道闪电，瞬间击中了辛立的心灵。他难以置信地看向顾仲勋，眼中充满了惊疑和困惑。他怎么也想不到，顾仲勋竟然会说出这套大昭潜伏在遥国的密谍用于相认的暗语。

顾仲勋却没有理会辛立的惊疑，他继续平静地说出下半阙词：“烽火处，情难却。山河远，共华发。笑谈间，豪情万丈冲霄汉。他日若逢危难至，同袍并肩何所惧。今朝聚，共赴天下事，谱华章。”

辛立想要坐起，奈何身上不仅穴道被封，还铁链加固。他内心惊疑不定，也许，曾经是遥国居安司司承的顾仲勋已经知道了这套联络暗语，可他为什么一直没有肃清呢？总之，绝不能顾仲勋也是潜伏之人吧？

顾仲勋在说出那阙词后，内心平静如水，目光如炬地审视着辛立。要细说起来，辛立真的毫无破绽。但几年前，他深入大昭就已经拿到了那份潜伏名单，因此这场较量，他其实早已占据了先机，胜之不武。

原本也没想这么早就揭开，但现在只能说是机缘巧合了。

看着辛立已经纠结的面目全非，顾仲勋轻咳一声，打破了这沉默的气氛，缓缓说道：“辛立，无论你心中如何想，我只需你联络你身后的人。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他，是关于昭国内奸的身份。”

辛立闻言，心中都不是惊涛骇浪可以形容。他做梦也没有想到，顾仲勋会提出这样的条件。他的上官对那个内奸恨之入骨，一直想要将其揪出来，但却因为接手太晚且仓促，始终无法得知那人的身份。然而，辛立也清楚，这个条件背后必定隐藏着巨大的风险。一旦他联络了上官，那么上官的身份就有可能暴露，甚至可能面临生命危险。

“你为什么要见他？”辛立必须确定这一点，才能做出决定。

顾仲勋深吸了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缓缓说道：“如果我说，大昭潜伏在遥国的名单上的第一人，是我的母亲，你相信我吗？”

辛立闻言，如遭雷击，整个人已经不会思考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顾仲勋的母亲竟然会是同袍。这个消息太过震撼，让他一时之间无法消化。

顾仲勋见状，继续说道：“我知道这很难以置信，但这就是事实。当然，我之所以要见你的上官，不只是为了告诉他这个秘密，还有共谋日后。”

辛立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他知道，这是一个艰难的选择，但他也明白，自己已经没有退路。最终，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坚定：“我可以试试。”

顾仲勋微微一笑，仿佛早已料到辛立会做出这样的选择。他轻轻拍了拍手，立刻有两人上前，解开了辛立身上的穴道和铁链。辛立活动了一下筋骨，抬头看向顾仲勋，问道：“我会联络上官，要怎么和你见面？”

顾仲勋摊开手，淡淡地说道：“你是我的护卫，你来安排就是。”

辛立瞪大双眼，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顾仲勋竟然如此信任他，将如此重要的事情交给他来安排？他无法说清此刻内心的感受和想法。

“我没有恶意。”顾仲勋再次强调，并退开轮椅，让出通路给辛立。

辛立抱拳，随后转身离开。然而，在他的内心深处，却充满了矛盾和挣扎。

回到西厢房后，顾仲勋见赵卿卿和苏宓都在，便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你们是怎么知道‘暗影’今日会动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