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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宗隽已经听进去了,顾仲勋便详细的解释道:“我来说说为什么怀疑刘彦宗。”宗隽点头,他来帅府本就是汇报方觉之死与前遥有关的事情,但宗望一直高热不退,昏迷不醒,根本就没法禀告。然后,顾仲勋忽然又说与刘彦宗也有关系,这点是必须弄清楚的。
顾仲勋详细的分析道:“刘彦宗是大兴宛平人。其祖上刘怦为唐朝卢龙节度使。石敬瑭割让幽云十六州给遥国,刘氏有六代都做了遥国的高官,官至宰相。刘彦宗父亲刘霄官至中京留守。刘彦宗考中进士乙科出仕,一路顺风顺水。然而,天祚帝逃到天德,秦晋国王贺兰淳在燕京自立为帝,提拔了刘彦宗做留守判官。顾妃掌握朝政时,又任命刘彦宗为签书枢密院事。这些说明什么?”
宗隽听着刘彦宗的家世和履历,心下亦是惊骇。之前他主要关注于行军打仗,并未留意过每处的官员任用,也没打过什么交道。毕竟他的身份在那里,刘彦宗不至于不恭敬,但绝对不会听命于他。此刻听顾仲勋的分析,这刘彦宗以及刘氏一族在燕京城的影响力无异于地头蛇,且能历经几次改朝风云,屹立不倒,绝对有过人之处或是政治资本。
而之前的燕京留守却是方耀师,那么方耀师的死、以及方觉的死与刘彦宗有关系,绝对不是凭空猜测,更不是欲加之罪。尤其是,元帅刚刚病重,他就想揽权,这绝对不能掉以轻心。但一切都还需要进一步的调查和证实,他们必须保持警惕,不能让刘彦宗有所察觉。
宗隽在听取司承的分析之后,深感其见解的准确性,他赞同地说道:“司承的分析确实入木三分,刘彦宗此人,的确存在涉事的可能性。”在经过短暂的沉默之后,他继续补充道,“然而,在采取任何行动之前,我们必须谨慎行事,以免惊动对方,导致线索中断。这件事就托付给你了,司承。”
顾仲勋微微颔首,他接着说道:“我认为,由方学来负责追查此事,并在适当的时候挑破,是最为妥当的做法。而我,将继续追查贺兰嘉敏这条线索。”
宗隽在听到顾仲勋的安排后,陷入了沉思。他深感顾仲勋的思维慎密,善于利用人性的弱点。这也就不难理解,为何他的二哥会让他跟随顾仲勋学习。他由衷地赞叹道:“那就全权交由司承负责吧。然而,无论刘彦宗是否真的有问题,我们都不能掉以轻心。现在元帅病重,我们必须保持燕京的稳定,不能让任何人有可乘之机。”
顾仲勋点头表示同意,宗隽亲自将他们送至帅府门口,才返回。这一系列的行为,都显示出宗隽对顾仲勋的信任,以及他对稳定燕京的重视。
马蹄声踏踏响起,在这酷热难耐的午后,显得尤为刺耳,与周围的寂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们终于回到安城司,这一行人,个个大汗淋漓,仿佛刚从雨中奔腾而出,衣服贴身,头发湿透,无精打采地步入堂上。他们的目光一下子就都落在了梭罕身上,只见他正悠然自得地啃食着西瓜,那份满足和惬意仿佛感染了周围的环境。
黑罕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不禁向梭罕投去一瞥责怪的目光。梭罕见状,立刻放下手中已啃去半边的西瓜,迅速从冰盆中取出一整个西瓜,随后,他抽出腰间的匕首,熟练地将西瓜切成整齐的小块。
顾仲勋等人看到那翠绿的瓜皮上挂着晶莹的水珠,仿佛是夏日里的一抹清凉,在进入大堂的一瞬已经感到了凉爽。
而顾仲勋则是因为看到西瓜,想到了苏宓和孩子们。
在遥国,西瓜是盛夏里清凉的解暑品,但在昭国却没有,想来苏宓和孩子们还没有吃过西瓜呢。于是顾仲勋说道:“梭罕,你直接将那阙词给静真大师送去即可,回来的时候,再买些西瓜。”
说着,接过梭罕递过来的西瓜,他咬了一口,汁水四溢,甘甜爽口。那清凉的滋味瞬间弥漫在口腔中,仿佛一股清风拂过心田,带走了所有的疲惫和烦躁,感觉整个世界都变得清爽起来。
梭罕点完头又问:“司承还买西瓜作甚?刘留守让人送了两车瓜给安城司,说是他家地里产的,请大家消暑。”
收买人心能这般润物细无声,也是难得。顾仲勋淡淡一笑:“那你就给我挑两个最甜的,放马车上。”
梭罕不解,刚想问清,就被黑罕踩了一脚,黑罕说道:“还是我去挑吧,他只会吃,不知道哪个甜。要是挑个生瓜蛋子,嫂夫人该怪罪了。”
“哦!”梭罕这才明白顾仲勋是要带西瓜回去给娘子和孩子吃,连忙点头:“对对,我哥挑的才甜。对了,刘留守家送瓜的小厮还说要是肠胃弱的人最好不拿冰镇着西瓜,放水井里镇着是一样的,但柔和很多。”
这时,一声清脆而高亢声音划过晴空,那是海东青的叫声,看来宗隽已经放出它们去叫人了。
黑罕与梭罕走出大堂,仰头望天,海东青是康人尊奉的吉祥物,听到叫声就仿佛听到了神灵的呼唤。只见一对海东青翱翔无垠的蓝天上,它的羽毛在阳光中闪烁着金属般的光泽,仿佛是一柄从九天之上落下的神剑转瞬就飞得只剩两个黑点。
黑罕进来说:“是元帅的八只海东青中的两只。”
梭罕没回堂上,而是去延寿寺将词给静真大师送去。
辛立自从回来就一言不发,啃完三块冰镇西瓜后,站了起来,对顾仲勋抱拳说道:“司承,我方才去莲花池时,发现有人跟踪,我想去查查是谁派的人。”
顾仲勋挑眉,安城司的人被人跟踪,这可以说是一件笑话了,于是颔首:“速去核查。”
辛立走了没多久,外面就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是方学,他脸上带着几分凝重和悲痛。一脚迈入大堂时便说:“司承,凶案现场已经找到,有血迹和打斗的痕迹,但没有发现尸体,只找到了都统从不离身的私印。”
“副都统先吃块瓜解暑,然后我们立即去现场。”顾仲勋说道。
“可……”方学攥了攥拳,咬牙说道:“可现场被留守府的人包围了,刘留守说凶案是由留守府负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