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钩寒玉,烛龙火树争驰逐（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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挞懒沉吟片刻，目光深邃地望向宗弼，缓缓道：“希尹乃智勇双全之将，与宗望亦是感情深厚。然而，此事非同小可，一旦泄露，后果不堪设想。我们需谨慎行事，既要考虑到希尹的感受，也要确保燕京的安稳大局。”

“我意，暂不直接告知希尹宗望病故的消息。”挞懒做出决定，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但可暗示他燕京局势紧张，需他全力辅助，稳定军心。至于宗望元帅的具体情况，待时机成熟，再由我亲自向他说明。”

宗弼闻言，轻轻点头，表示理解与支持：“堂叔所言极是，希尹若知实情，定能全力以赴，但确需避免不必要的动荡。我会在他抵达后，与他密谈，设法引导他关注当前紧迫的局势，而非直接揭露这一沉重打击。”

顾仲勋也补充道：“同时，我们可借希尹监军的到来，进一步巩固城防，他带来的精锐部队将是我们的一大助力。此外，应尽快与霸州联系，确认武器制造进度，确保装备充足，以应对可能发生的任何战斗。”

宗隽接道：“至于西宁人以及昭人的‘火蒺藜’之事，还请顾司承安排人手密切监视，一旦有风吹草动，立即上报。同时，我会加强城中粮仓的守卫，确保粮食安全，并着手准备紧急采购计划，以防万一。”

四人商议已定，各自领命而去。

顾仲勋在回安城司的路上，得到了沈郎中的下落，正如他所料，沈轲与张之羽有勾连。送来消息的是九渊道长，而九渊或多或少与皇城司有些牵扯，但他又是江湖中人，名门正派的天师道掌门。

说起天师道，还是令人敬佩的，天师道主张“正一”，意为“正以治邪，一以统万”。

顾仲勋心下稍定，金宗望一死，对康国的影响短时间内不显，尤其又是消息被封锁了的情况下。但只要消息漏出，不出三个月，康国朝中局势定有变化。就比如今日即将抵达的右监军金希尹。

金希尹虽是姓金，但并不是宗室，而是早期康太祖的族人，其为人缜密多智，通晓康人祖先之法度，被族人信奉为通神人的智者。通晓汉文、遥文，在天辅三年八月制定了康国文字。可谓是文武双绝，亦是自视奇高，自谓不在张良、陈平之下。

这样一个人，对金宗望这个文武全才还是挺认可的，但对其他武将便没什么尊重了，尤其是对康国当今金乞买的嫡长子金宗磐不满，经常针锋相对，而宗磐与宗弼和宗隽却是一起长大的玩伴。

所以说，金希尹今日抵达，燕京城中，康国自身势力就会角逐一番，正好便于他们行事。再说了，他们今日能否顺利抵达还要两说呢。苏宓今早走的时候，就说过会在进城的路上进行一次新配方的试验，这次来不及装在铁壳里，但因提升了硝石与硫磺的纯度，威力也应不小。

最开始，顾仲勋其实并不理解昭人的计划，为什么一定在燕京城才让金宗望有来无回，但很快就想明白了。一是远离昭国现有的领土，用“铁蒺藜”将各国势力都吸引在此，给南渡的君臣争取更多的时间和空间，也让“铁蒺藜”顺利升级到“霹雳弹”的威力；二是在这座让昭人又爱又恨难以割舍的城市制造最绚烂的爆炸，不仅可以以最直接的方式给康人造成重创，也可以最大程度地激发昭人的斗志和决心，让他们在收复山河的战斗中更加勇猛；三是用“铁蒺藜”做诱饵，极尽挑拨之能事，让各方势力彻底撕破脸。

但在顾仲勋的心里，总觉得这个计划还有其他的作用，在金宗弼去霸州之后，以及第六批北狩人员名录中的大部分匠人分流后，他想通了这一点，虽然没有与苏宓确认，但凭借多年的策划、执行能力，他知道了这个计划的最终目的。不是为了解救北狩的二帝，而是那些匠人，甚至于还有早前被掳来的大遥的匠人！

但是，这个计划的难度太高了，如果只是想令康人的将领损失大半，甚至士兵丧失斗志，制造几场爆炸足矣。但要带着近六千人的离开重兵把守的匠作监太难了，苏宓、郭滟她们会怎么做呢？想到这里，顾仲勋都有些期待起来。

然而，接连几个坏消息打破了顾仲勋的好心情。首先，在未正，一名背上残留着一支箭羽的探子到达城北的通天门下，艰难回禀道：“前日留守府派往居庸关的一队兵马全体阵亡，尸体在西山古道中被发现，偏离了去居庸关的道路，所以发现得迟了。”

紧接着，一浑身浴血的士兵也到达了通天门下，只来得及说出“居庸有变”四个字便力竭而死。

与此同时，南城开阳门下也有重伤的斥候禀报：“霸州匠作监的铁炉发生爆炸，死伤无数。”

这三个几乎是同时得到的消息，让坐镇留守府的挞懒无法保持平静了，他猛地站起身，双手紧握成拳，眉宇间凝聚起前所未有的凝重与不安。城中的气氛瞬间紧绷，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每一个呼吸都承载着沉甸甸的压力。

“居庸关一旦失守，燕京城危矣。”挞懒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却难掩其中的震惊与愤怒。

宗隽迅速上前，接过侍卫递来的地图，铺展在案上，他手指在居庸关的位置重重一点：“我们必须立即查明真相，同时调集兵马，重新夺回居庸关。此外，要加强燕京周边的巡逻，防止敌人趁虚而入。”

顾仲勋则沉思片刻，提出了另一个担忧：“霸州匠作监的爆炸，绝非偶然。恐怕是有人故意为之，意在扰乱后勤与武器供应。需尽快与霸州取得联系，确认是否还有可用的铁炉和工匠。”

正说着，方才已经出城前往霸州的宗弼却回来了，他浑身已经被汗湿透，气喘吁吁道：“天气过于炎热，此时赶路会脱水而亡。而且，我刚出城就碰到了斥候，得知霸州已发生事故，不如放海东青出去传信给希尹，他应在附近。”

挞懒点头表示赞同，这个时候让金希尹去霸州也是好的。

可就在众人紧张部署之时，又一名亲兵匆匆而入，神色焦急：“报！希尹监军一行在今早距燕京城一百八十里处遭遇伏击，损失惨重，请求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