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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图鲁接下来也说道:“有人听到了潜伏之人管那东西叫‘霹雳弹’,不仅爆炸威力惊人,还释放出大量毒烟,且沾上就灭不掉,就是跳进水塘中都不行。所以这一战,死伤极为惨重,就是活下来的,也受了重伤或是中了毒。”图鲁也是心下清醒,他摔落的地方在土坡背面,昏死过去后,吸入的毒烟不算多,可也还是有的,要不怎么总是咳嗽?
此刻听闻,顾仲勋心下为苏宓高兴,早知白磷之能,可增黑火药之爆烈与炽燃之速,盖白磷遇气即自燃,生大热,速其内诸物之燃。是故,战阵之间,其效尤显。又白磷自燃之性,使黑火药于湿寒之境亦能速且稳燃,破旧制之弊,实为奇功。
昭国的军器监早就发现了白磷这些特点,但是白磷在储存、运输和使用过程都充满了极高的安全风险。一旦处理不当,极易引发火灾、爆炸或中毒事故,对自己人也有极大威胁,所以才没有使用。
可如今已是生死存亡之际,是与康国不死不休的战争,怎么可能去怜悯那些士兵,且那些对遥人和昭人都进行过杀戮的康国士兵或是遥国降兵也不无辜。冒险使用之下,果建奇功,大善!
而挞懒听后,面色极其凝重,心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昭国的黑火药加上猛火油本就杀伤力惊人了,然而,黑火药还能在如此短时间内升级为火蒺藜,最近几次战阵上遇到的都是比火蒺藜还要有威力的霹雳弹,这太可怕了。
这场战争从最开始打草谷的初衷,发展到了几近灭掉昭国,这是康国众位将军从未敢想过的结果,当初只是觉得昭国富足,能抢一笔是一笔。而昭国也一直秉承能用钱解决问题就不动刀兵的不抵抗原则,要钱给钱,要女人给女人。可人的忍耐是有限的,他们终是将昭国这头蛰伏的猛兽惹怒了。
昭国以及昭军手中掌握着许多前所未见的武器技术,这些技术足以改变战场的格局,甚至可能威胁到康国的未来。
所以,现在必须退守在这燕京城中,避免与昭人有任何的冲突,在霹雳弹面前,康军不堪一击。康人本就不多,经不起这样的伤亡。转念,宗弼、宗隽转达的宗望的计划,他的心又安定下来。本就是以燕京城作饵,应将敌人逼迫得急于求成,破绽才会露出更多。而且,从战场的角度来看,从被动到主动,总是要个过程的。
“火蒺藜升级到霹雳弹,也提醒了我们,战场之上,瞬息万变,唯有不断创新,方能立于不败之地。”顾仲勋缓缓说道,语气中既有对现状的忧虑。但他心中却是暗想,昭国能有今日之威,全赖那些默默无闻的工匠与军器监的那些学者,他们以智慧为刃,以科技为盾,守护着那片土地与百姓。
挞懒闻言,沉默片刻,随后长叹一声:“是啊,我们曾以为凭借铁骑与勇武,足以横行天下,却未曾料到,在这小小的火药之中,竟藏着如此巨大的力量。康国若要自保,必须重新审视自身,寻求变革之道。”
他的目光穿过窗棂的缝隙,望向远方,似乎看到了那片被战火洗礼过的土地,心中五味杂陈。这场战争不仅仅是两国之间的恩怨情仇,更是两个文明、两种理念之间的碰撞与融合。康国若想在这场较量中生存下去,就必须学会适应,学会成长,更要用有与之匹敌的武器来对抗。
就在众人面对武器悬殊的困局时,城防营的兵丁来得堂上,顾仲勋一眼便认出,这是方学。他冲着挞懒抱拳行礼后,快递禀报道:“方才副都统巡查时遇袭,那伙贼人是从石敬瑭故居中窜出来的,我们准备充分,将这伙人全部围剿,只留下了一个活口,烦请顾司承审问审问。”
顾仲勋看向挞懒,挞懒颔首,说道:“聚在这里哀叹也不是办法,还是要做事才行,就按计划执行吧。”
离开留守府,顾仲勋并未上马车,而是由着辛立推着他的轮椅往隔壁的安城司去,方学在一旁随行。
辛立推着轮椅的椅背,手指却在上面轻敲,口中说着:“禀司承,方才有人欲劫走贺兰嘉敏,但掉入了陷阱,贺兰嘉敏气到吐血。”顾仲勋微微点头,用心感受着辛立手指的敲击,从节奏变化和间隔中,解读出密语——“康军正在城中挖防火沟。”
顾仲勋的眉头微不可察地一皱,心中暗自盘算。防火沟,这无疑是康军为应对昭国火器威胁而采取的紧急措施,其意图明显,旨在减少霹雳弹等火器对城池的直接破坏,确保自身安全。然而,此举也透露出康军的恐慌与无奈,他们已不得不放弃部分战略主动,转而采取守势。
正思考着,就见黑罕从安城司跑了出来,看到他们,他立即上前,抱拳禀道:“禀司承,方才堂内有一箭羽射中木柱,携带了一封张之羽的信。”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块布帛。
顾仲勋正要接过,却看到一缕烟雾升腾起来,连忙转动轮椅避开并说:“快扔掉,有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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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罕扔的就算快的了,但火苗已经窜起,瞬间布帛就成了白灰,随风而散。可这不算完,黑罕觉得怀中也热腾腾的,他一把扯掉上衣扔了出去,衣服也着了起来。
“白磷太容易烧着了,你这浸了井水的纸甲不错。”顾仲勋看到黑罕并未受伤,才注意到他衣服里穿了一件纸甲,且是浸过水的。
“这不是太热了吗?我才这样降温的。”黑罕憨厚地笑笑,有些不好意思地用手搓揉着纸甲,用力挤出水来,将手上可能沾到的白磷蹭掉,也很是暗自庆幸逃过一劫。
顾仲勋叹气:“人没事就好,你可看过布条上的信息?”
黑罕点头后又摇了摇头,脸色因刚才的惊险一幕而显得有些苍白,但眼神依旧坚定:“看是看了,但看不懂。”
“那你怎知是张之羽给出的信息?你还记得多少?画下来。”顾仲勋问道。
“最后落款是张之羽,我记得七七八八,这就试着画下来。”黑罕颇为自责地回答着。
顾仲勋沉吟片刻,心中已有了计较:“看来,张之羽知晓利用白磷的特性,虽手段狠辣,却也说明了他们的紧迫与狡猾。我们需更加谨慎,防止类似事件再次发生。”
他看向黑罕,吩咐道:“黑罕,你速派人去查明欲劫贺兰嘉敏的刺客的身份背景。然后去医馆将伤口处理妥当,气候炎热,又是烧伤,很容易外邪入体。”
黑罕应声而去,顾仲勋则继续转动轮椅,进了安城司的大门。
但坏消息扑面而来,仅存的活口指甲里藏有毒针,自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