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清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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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夏，荷塘里的荷花开了几朵，清早祁司晏顺着湖心亭踱步走着，不期然看见一抹碧绿身影。

青鸢带着一狗一狐在荷塘边玩耍，小狐狸明显比刚来时胖了许多，性子也活泼不少，它跟来福你追我赶在小径上跑跳，青鸢眼含笑意看着它们闹。

湖心亭这边是王府环境最清幽之处，一向安静鲜少有人踏足，像此时这般生动热闹的画面祁司晏还是头一次见。

现在时辰还早，初日将将冒出山头，王府林木深，清晨鸟雀叫得最欢腾。

柔和晨光笼罩下，荷塘里的花瓣带着朦胧红晕，清荷脱俗，迷住了来福视线。

小白狗停下脚步目光一眨不眨看向湖里的荷花，尾巴摇的欢快，大概是第一次见，很激动。

看出它眼里的期待，青鸢却没办法。

“来福，这批荷花是荷塘里最早开的，摘了可惜了。”来福似乎听懂了，小爪子控制不住在地上挖刨，那股委屈劲看得青鸢无奈。

“这荷花不是我们的。”

来福不管。

小红狐在一旁乖乖坐着看热闹。

“你要就自己去摘吧，那么远我是摘不到的。”

青鸢抱起小狐狸，撸了撸它毛茸顺滑的脑袋，“你去吧，我们等你。”

来福呜呜叫了几声，可怜兮兮。

“走咯。”

走了几步，青鸢回头看它，发现来福还没跟上来，它脑袋偏向另一边，顺着看去过，淡然伫立的人俨然是祁司晏。

“王爷也来散步？”

男人目光掠过她怀里毛发光亮的红狐，“嗯，这狐狸长圆许多。”

青鸢微弯唇，“对，小狐狸胃口很好，比来福还吃的多，快要变成小包子脸了。”

“王爷。”

祁司晏移眼，“嗯？”

“狐狸总要回归野外，带在人类身边时间长了只怕对它不好，它要学着在外面捕猎生存，所以我打算过段时间就送它们回山林。”青鸢试探道：“到时还请王爷允我出次门。”

“我以为你要一直养着它们。”

“山林才是它们的归宿。”

以后她也是要离开的，哪里能长期把狐狸带在身边。

祁司晏黑眸沉静，低醇的嗓音开口：“以后要出府直接出去就是，门房不会再阻拦。”

这话在耳朵里过了两遍，青鸢倏地睁眸，“王爷您的意思是，我以后可以自由进出了？”

“嗯。”

男人很淡定，青鸢就淡定不了了。

一大清早就听到这么一个好消息，她整个人肉眼可见的开心起来，兴奋到眉尾也微微扬起。

“王爷，您真是个明智大度的人！”

“我就说外面有些传言简直就是胡编乱扯，您那么心怀大爱英明神武的人，才不是他们口中传的那样，只有跟你接触过的人才知道您有多好。”

祁司晏微挑眉，波澜不惊动唇：“先别急着高兴，有前提。”

“您说。”

“不许在外留宿，天黑之前必须回府。不要在外惹是生非，结交狐朋狗友。”

青鸢答应的飞快：“好，我都能做到，保证不晚归不闯祸。”

“王爷，那我今日就可以出府了吗？”

男人淡淡瞥她一眼，“不是气虚体弱需要静养很久么？”

府医去过几次，她次次都装病。

青鸢微顿，扯出一些笑意：“刘大夫很厉害，开的方子吃下去明显觉得一日比一日有精气神，他之前也说过的，虽需静养，但不宜久坐，偶尔出去活动活动更有益身心。”

散完步回沉香园，青鸢欣喜收拾东西就要出门，扶蓉想跟她一起，却被青鸢留在家里练字。

“我今日不是出去玩，有正事要做，你看好院子在屋里练练字，明日我再带你出去玩，反正以后不禁足了，想去哪里随时都可以去。”

扶蓉问：“小姐要做什么？”

青鸢吐了口气，“去找侯问天。”

那日小姐告诉自己放火的人是侯问天，小丫头才知道原来她们挖的药材和石头都是他的。

一听青鸢还敢去找那人，扶蓉有些担心：“他连放火这种事都做得出来，小姐还是别跟他见面了吧。”

“不管怎么样，总得有头有尾，谁对谁错也要说开了才行。”

回里屋打开箱笼，青鸢往包袱里装了不少金银出的门。

出了府，青鸢本打算去找周先生，问问他知不知道侯兄住在何处，经过周辛尘住处时发现他大门紧闭上了锁，不在家里。

也是，白日周先生应该在大理寺。

想了想，青鸢去大伯那里把寄养的马牵了出来，打算去彩峰山碰碰运气。

到了山里，她到处找侯问天的身影，又在山林喊了许久，一个人影也没有。

回城后恰巧遇见周辛尘，两人一番对话下来，得知侯问天离京了。

“周游天下？”

“嗯，他惯爱游山玩水，很少能在一个地方歇下脚来。从我认识他起便如此，去外面游历几个月带些新奇有趣的东西回来，累了就休息一段时间在京城喝喝酒，无聊了又游历山川去了。”

青鸢静静听着，心里说不上什么感觉。

侯兄真是个潇洒无羁之人。

这是她最羡慕向往的生活。

“侯兄他……是不是很怨我？”

她之前是胆小鬼，怕坦白后失去侯兄这个朋友，一直暗戳戳从别的方面补偿他，可对比起她带给侯兄的损失，那点补偿根本不值一提。

把她当朋友最后却发现被她所骗，侯兄怎么可能不生气呢。

她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发现盗贼是你时他确实生气，不过这人的性子我知道，敢爱敢恨，气却从不会往心里去。他不快，一定要你得个教训，放了火之后你们之间也算两清了。”

周辛尘安慰她：“别太自责，我知道你不是故意拿他的东西，这个道理他何尝不懂呢。再者他因此便放业火烧你院子，致使你惊吓过度，他也有些过头了，你们之间现在谁也不欠谁了。”

“话虽这么说，还是我有错在先。”青鸢耷拉着眉，“我连亲自跟他道歉的机会都没有……”

她吸了吸鼻子，掂着包袱里的重量，“原本今日想给他赔罪把话都说开的，没想到他已经走了。”

看她有些低落，周辛尘明白，这小狐妖来人间许久，不但没像别的妖一样偷奸耍滑游戏人间，反而一板一眼学了些圣贤书便当做人生信条，正直的很。

她的这份善良纯真是极难能可贵的东西。